“1·4”全国特大爆炸案侦破纪实

文/李树果

客车被炸、血肉横飞胧的月亮把辽西大地笼罩在寂静的夜幕之中。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一辆长途客车上的19名乘客被炸得血肉横飞，当即丧生；其余的27名司乘人员也被炸成重伤和轻伤。

1999年1月4日晚11时20分，锦州市公安局刑警支队队长高宏建接到报告后，立即率领25名侦察技术人员，火速赶到了距此39公里远的爆炸现场。

现场惨不忍睹：炸点周围的200平方米，散落着血肉模糊的碎块及玻璃、金属、衣物的碎片；距炸点107米处的黄海大客车，被炸得只剩下个框架；客车周围散落着肢体不全的6具尸体；客车里和客车下还有9具不完整的尸体；4名生命垂危的乘客，在送往医院抢救中相继离开人世；幸存的27人也都被炸成重伤和轻伤。

面对这种情况，在场的锦州市公安局副局长朱良果断采取紧急措施：一是立即调来急救中心的12辆救护车，将幸存的司乘人员送到锦州、凌海两市的3家指定医院，进行封闭式的保护治疗，非经公安机关允许，不准擅自离开医院；二是迅速调集110名刑警和交警，封闭现场，疏导交通；三是刑技人员对爆炸点、尸体静态等现场情况，进行初步勘查；四是刑侦人员到医院对所有的幸存者进行调查，了解案发前后的可疑情况；同时通过活人认定死人，通过伤情认定每个人所乘坐的位置；五是立即向市委、市政府领导汇报，并向辽宁省公安厅和刑警总队请求增派技术人员。

此案引起了各级领导的高度重视。5日凌晨2时过后，锦州市委书记、市长，省委副书记张行湘、副省长赵新良等领导相继赶来。省公安厅副厅长李峰，还率领20多名侦技人员参与侦破。公安部五局副局长何挺，也率2名爆炸案件侦破专家坐阵指挥。

缜密勘查案情突破

这是建国以来一起罕见的特大爆炸案。

经过初步的现场勘查，他们确认是硝铵类炸药引起的爆炸，爆炸点在客车中部的12、13、3、5四个铺位之间的过道上。侦技人员在炸点周围200平方米内一寸一寸地进行勘查，终于发现，在客车地板与铺位夹缝中有一标牌，写有“MPB—100型起爆器”；在客车下侧地面上发现一红色“T”字型起爆器开关；在中心点一侧地板上还有一条长3.9米的导线，并向车尾延伸，外面包有黑色胶布。由此，侦技人员判定：炸药是用起爆器引爆的，而且是车上的人所为。

客车从平庄镇出发时，车上有司乘人员34人。车行至建平县黑水镇时，上来2名乘客。车到朝阳市西大营子镇时，又上来10名乘客。期间没有一个人中途下车。可这46人中，有19人已被炸死。侦技人员认为，如果作案人想同归于尽的话，用一米左右长的导线就足够用了，可作案人却用了3.9米，这说明作案人是想活着，且在客车的后部。就在这时，侦技人员在客车左边3.5米远的树枝垛上找到了一个完整的起爆器。爆炸时，客车惯性地向前行驶了107米。如果起爆器崩出100多米，肯定得崩坏，这完整的起爆器说明是车上活着的人扔出去的。这一重大的发现，更说明爆炸案是活人所为。

5日下午，侦破人员兵分两路：一路重点访问司机和客车后部的生存者；一路到平庄镇了解所有从此上车的乘客及其所带物品和平时表现。经过了解，侦破人员基本弄清了每位乘客所坐的铺位，而且发现一个身穿黄色哔叽服装的中年男子可疑。

据司机反映，此人在平庄镇是第一个上车的，40岁左右，手拎一个长方型的蓝色防雨绸手提袋，袋较重；上车后，他选择了车后部的第12号铺；他还主动上前给司机递烟。曾坐在6号铺的乘客王丽萍反映说，在她对面12号铺的男乘客，躺在铺上既不脱鞋，也不睡觉；他还在铺上吸烟、吃苹果。车上的保安员张福新反映，客车到黑水镇时，车上的乘客都下车吃饭了，只有他在车下转了几圈便又上了车；他在大家睡觉时，还在车上走动几次。

6日早8时，侦破人员就将重点嫌疑人宋相贵从凌海市中心医院带到锦州市刑警支队进行审查。可宋相贵只是说：“当时我听到‘轰’的一声巨响，就昏过去了，等醒了一看自己在客车底下呢，其它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侦破人员发现宋的左腋下和左腿外部有轻伤。据此判断他在爆炸的一瞬间是头朝车尾趴着，而且用手抱着头。这伤情和姿势，说明宋在爆炸前是有准备的。这时，侦破人员觉得宋相贵更加可疑。

晚上10点多钟，在内蒙古赤峰市平庄镇调查的侦破人员报告：在宋相贵住处搜查出与起爆器内相同的电池、导线和胶布，还搜出起爆器的说明书。宋相贵曾在矿井下干过6年活，掌握爆炸技术。

在掌握大量证据之后，锦州、凌海两市的侦破人员于当天晚11时对犯罪嫌疑人宋相贵进行突审。在强大的攻势面前，宋相贵交待了制造这起爆炸案的犯罪事实。至此，这起震惊全国的“1·4”特大爆炸案，警方仅用48小时便成功告破。

宋相贵今年37岁，家住内蒙古喀喇沁旗马蹄营子乡马蹄营子村。前两年，他去广东惠州搞过雪山红景天的传销，赔了5000多元钱，后搞VCD买卖又赔了20000多元钱。去年底，5名债主纷纷登门讨钱，可他一时又拿不出来这些钱。

去年12月25日，宋相贵乘坐这辆客车去西柳买VCD时，发现车上的乘客大多是搞服装生意的，身上都带有大量的现金，而且女乘客较多，便产生了抢劫乘客钱财的恶念。可他又发现乘客的钱都放在内裤的兜里，根本无法下手。于是，他就想用炸药将乘客崩蒙，然后趁机去抢劫乘客内裤兜里的钱。为将此事做得万无一失，12月27日，他又乘坐该车踩点，选择合适的爆炸地点。

1月4日下午，宋相贵将事先准备好的9公斤炸药、1个起爆器和3枚雷管，用蓝色防雨绸手提袋装好带到车上。下午5时10分，客车从平庄镇出发。当晚10时左右，有说有笑的乘客便昏昏欲睡。宋觉得时机已到，便准备引爆，但见客车前后的汽车不断，没敢贸然下手。10时40分，车在朝阳与锦州的交界处。宋在12号铺位将手提包用脚往前推至1米多远后，用大衣裹住身体，用棉花塞住耳朵，头朝车尾趴着，手抱着头部，然后将炸药用起爆器引爆。爆炸后，宋被炸昏，并从客车底部掉到车下。当醒来时，发现起爆器还在手中，便随手扔在一旁的树枝垛上。

“当时，我没想到那些炸药能炸死人，顶多能把乘客崩蒙半个小时，在这段时间就够我下手的了。可我自己也被崩蒙了，没来得及抢钱就被送往医院了。”当笔者问他有无后悔时，宋“唉”了一声说：“现在我后悔也晚了，我只想见一见17岁的女儿和15岁的儿子，也就是唯一的心愿了！”接着，宋相贵忏悔道：“我的体格还挺好，啥活都能干，靠自己的体力去铮钱，也能还债，说什么也不该选择这条路啊！”

可惜，宋相贵明白的太晚了，等待他的只是无情的“断头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