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刀下的“冤案”

文/马止弋　涤非

丈夫做了结扎手术

今年30岁的穆一鸣，是西峡县城一所中学教师。他身材高大魁梧，体魄健壮，性情温和，气质和人缘都很不错。1995年9月，经人介绍穆一鸣认识了县城一家彩印厂的工人王兰。王兰天生丽质，容貌可人，说话细声细语，待人大方自然，是那种标准贤妻良母型的女人。1996年元旦，二人喜结秦晋之好。夫妻俩相敬如宾，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然而，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一场医疗事故却几乎毁了这个原本幸福的家。

1997年6月，饱尝了分娩痛苦的王兰就同丈夫商量，让他去做节育手术。起初，穆一鸣很不情愿，可他又不忍心让可爱的妻子去遭受手术之苦。经过几天的犹豫，穆一鸣在王兰的陪同下到医院做了输精管结扎手术。

妻子怀孕

丈夫做了结扎手术之后，王兰解除了后顾之忧。小两口男欢女爱不再担惊受怕，心情很是愉快。谁知1998年9月的一天，王兰饭后恶心欲吐。有过一次怀孕体验的王兰，立刻意识到自己又怀孕了，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急忙赶到医院做检查。看着已有两个月身孕的检验证明，她茫然不知所措。

当天夜里，王兰吞吞吐吐地把白天的事情告诉了丈夫。　

穆一鸣先是沉默抽烟，最后没有好气地说：“你自己做的好事你自己看着办，活该倒霉！”

这下王兰彻底听明白了。原来丈夫怀疑自己背着他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平时文静柔顺的妻子气得心炸肺裂，她抱起一岁多的孩子冲入漆黑的夜幕中，临走甩下一句话：“你到医院检查一下，看到底是谁的错！”

决定离婚

妻子负气出走时甩下的那句话，好像一针镇静剂，使穆一鸣忽然清醒了许多。他一遍又一遍回忆着结婚以来妻子的言行举止，觉得无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想着想着，他开始后悔自己的失态与莽撞，心想：会不会是医生手术出现了失误？于是，他立即骑上自行车赶到岳母家，找到正在以泪洗面的妻子，反复认错：“小兰，是我错怪了你，我不该那样想，……”王兰原谅了丈夫，当即抱着孩子回到家中。

第二天一大早，心急如焚的穆一鸣匆匆赶到医院要求医生再检查一下，看看手术是否有啥失误。年轻的大夫面带微笑自信地说：“这怎么可能呢？我们做了上百上千个结扎手术，成功率百分之百，都是好好的嘛！”但在穆一鸣的坚持下，医生勉强同意复查。那位大夫捣鼓了半天，结论无庸置疑：手术非常成功，没有异常现象。

穆一鸣捏着检查结果的手颤抖了。此时，只有一个声音在穆一鸣脑海里回荡：耻辱！耻辱！穆一鸣没有回家，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在街上徘徊。抬起溢满泪水的双眼，他凝视着无月的夜空，愤懑地下定决心：离婚！

夜深了，穆一鸣回到家中，把医院复查的结果扔到王兰的面前，歇斯底里地吼道：“你肚里的孩子是谁的？”他又指着床上酣睡的孩子喊：“这个孩子是我的吗？我没有你这样的妻子，你滚！”

王兰顿时火冒三丈，她连外套都没穿就夺门而去，夜幕里飘过来一句带着哭腔的话：“明天你去做亲子鉴定吧！”

又气又急的王兰回到娘家后，哭诉自己的不幸遭遇，并对天发誓自己是清白的。王母十分了解女儿的脾气，深信女儿不会做出伤风败俗之事。

第二天，岳父岳母找到女婿劝解，希望两人重归于好。穆一鸣却冷冷地说：“在事实面前，任何表白都是无力的，你们还是回家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宝贝女儿吧。”

一星期后，病倒在床的王兰接到法院的通知书，穆一鸣终于提出了离婚。孤苦无助的王兰悲痛欲绝。想到热情温和的丈夫突然间变得如此冷酷无情，心里异常痛苦。她将数十片安眠药，一古脑儿地吞了下去。她要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王兰的母亲上街买菜回来，看见女儿披头散发地躺在床上，被子滑落在地，知道大事不妙，立即把女儿送到医院抢救。

感谢上苍！由于抢救及时，死神没有接纳这位饱受委屈的女子。

手术失败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是穆一鸣万万没有想到的。在岳父岳母的再三恳求下，穆一鸣带着复杂的心情又去了另一家医院做了复查鉴定。鉴定结论是：不能排除通精可能或手术上的问题。

王兰母亲紧紧抓住那份鉴定书老泪纵横，感叹地喊道：这岂止是一纸鉴定，这是女儿的生命啊！”

穆一鸣从岳母手中接过鉴定书，终于流下了愧疚的眼泪。他诚恳地向妻子和岳父岳母恳求原谅。然后，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再次奔往给自己做手术的医院。

经过又一次精心复查，这家医院果然发现手术有失误，但怕承担责任，只是模棱两可地在鉴定书上写道：“不能排除有通精可能和技术上的问题，但不属于医疗事故。”

想到一个月来夫妻间发生的冲突和误解，穆一鸣提出了要医院赔偿5000元的损失要求。院方坚持认定这种失误是难免的，只同意从道义上补偿穆一鸣三五百元钱，气得穆一鸣真想冲上去给对方几拳头！

院方低头

穆一鸣愤然离开了医院，他决定要通过法律讨个说法。

他的代理律师为此事专门走访了医疗事故委员会和计划生育委员会，两家权威机构一致认为院方应承担全部责任。受理该案的法官也告诉医院方：这场官司你们必输无疑。至此，院方才到穆一鸣家赔理道歉，并答应赔偿精神等损失5000元。穆一鸣夫妇也未漫天要价，主动撤诉。

送走律师和医院的来人，穆一鸣看着面容憔悴的妻子，回想到为这场几乎致人死亡的医疗风波，他一把抱住妻子，悔恨的泪水无声地滴在妻子的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