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贪诗话

文/鲁子明

贪婪招祸，嗜欲戕身，此虽尽人皆知之理，但世之贪婪者未必皆能金盆洗手，幡然醒悟。笔者特辑录古人戒贪诗三首，俾使利令智昏者借镜自照。

宋代范仲淹曾以《蚊》为题写有一首小诗：

饱去樱桃重，饥来柳絮轻。

但知求旦暮，休要问前程。

此诗托物寓意，用以讽世讥人，将嗜血的蚊虫比作攫取不义之财的社会蛀虫，把贪婪者只顾捞钱不顾后果的劣迹丑态刻划得人木三分。

另一首是清人金埴在他的笔记《不下带编》中写的《咏小猪》诗：

倚栏闲看小猪儿，一个强梁把众欺。

纵使糟糠独食尽，先肥未必是便宜。

诗中把社会上那些损人利己、损公肥私的贪婪者比作恃强凌弱、霸食欺众的蠢猪，并点明它虽占尽了“独食”和“先肥”的便宜，却难免自招庖刀宰割之祸。比喻形象妥贴，颇富哲理，其微言大义耐人寻味。

还有曹雪芹写的一首《螃蟹咏》：

桂霭桐阴坐举觞，长安涎口盼重阳。

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此诗不仅痛快淋漓地抨击了那些达官贵人恣意挥霍剥削来的民脂民膏，终日过着花天酒地的荒淫生活，而且也以蟹喻人，点明“无肠公子”不正道直行，专靠铁甲长戈横行霸道，眼前虽可得势、得利，但到壳凸脂肥时，却难免落下被人剜肉剥脂以佐酒的下场。全诗深藏讥锋，颇得讽喻之旨。

大画家齐白石在他的蟹图上题词云：“看汝横行到几时”？虽只一句，但立意警精，一语道破了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道理，其鞭答效果不亚于一首讽刺诗。

以上几首诗着语不多，但都言浅义深，句句都刺在了贪得无厌、唯利是图者的要害处。常言道“贪食之鸟，难逃罗纲；香饵之下，必有死鱼”。贪欲膨胀者虽可餍足于一时，然而终究难免身败名裂的可悲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