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直到下不动为止”

文/高浩荣

当记者跨进芮乃伟九段在汉城的住所时，她与丈夫江铸久九段正在吃晚饭。小桌上摆着芮乃伟烹调的菜肴，有炖鸡汤、烤鸡腿，还有炒肉片。

“小日子过得不错。”记者开玩笑说。

“今天没有比赛，就在家里吃饭。如果有重要比赛，回家太晚，就得在外面吃韩国饭了。”芮乃伟微笑着回答。

这是一个温馨的小窝，也是一个充满“棋味”的小屋。房间不大，没有很像样的家具，最引人注目的是地上放着的一副围棋，还有贴在冰箱门上的三四月份的赛程，以及小书架上的《围棋技巧大全》等书籍。

“芮乃伟，你现在可成了韩国的新闻人物了。韩国媒介称你创造了好几个第一：第一个夺得韩国国手桂冠的女棋手，一个改写了韩国国手的外籍棋手，第一个成为韩国国棋史乃至世界围棋史的棋手。韩国《围棋》月刊把你选为2月份的封面人物，报纸上还称你是‘棋盘魔女’、‘铁女’。你现在的感觉怎么样？”记者知道芮乃伟正在自学韩语，但现在的韩语水平还不到能看懂报纸的程度。

又是一个真诚的微笑：“我对那些‘第一’并不看重。对‘魔女’、‘铁女’的称呼也不喜欢。我只是一个普通职业棋手。职业棋手就是下棋，就是想在比赛中战胜对手。说实在的，在国手战的最后一局中能战胜曹薰铉老师，我自己都有些难以相信，仿佛做梦一样，没有真的赢了的感觉。当然在赛前，我是很想赢的。每个职业棋手都会这样想的。曹老师是我十分尊敬的前辈，他就像关心自己的弟子一样关心我，每次我下棋时，他都来观看，并看我复棋。与曹老师的棋力相比，我还差得很远。因此我从来都不直呼其名，不管人前人后都称他为‘老师’。战胜自己的老师，我的心里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既为自己取胜而高兴，又为曹老师感到难受。可能有人会说，我这是‘得了便宜卖乖’。其实不是的。只有了解我的人，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能体会出这种感觉。”

芮乃伟从10多岁开始摸棋，启蒙老师是她的父亲。“我练过乒乓球，学过小提琴，但都不行。后来改学下棋，一下子就迷上了。我这个人自小瘦弱、寡言、内向，下棋很适合我的性格。我也能从下棋中获得战胜对手的快感。”说到近10年飘泊海外的生活，芮乃伟说：“出国完全是为了下棋，是我个人的意愿，与政治毫无关系。现在一些媒介，包括韩国的媒介把我出国与政治联系在一起是不真实的。”

“今后还有什么打算和计划？”芮乃伟略作思考款款地说：“获得‘国手’称号后，我就可能有机会代表韩国棋院参加国际比赛了。这也是我为什么希望在国手战中赢的目的。参加国际比赛是每个职业棋手梦寐以求的。在美国、日本，虽然生活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没有棋下，教别人下棋不是我现在应该做的事，而是今后的事。我是个职业棋手，不是教练，而且我现在还能下，所以我对来韩国做一名客座棋手感到很满足。韩国围棋氛围很浓，棋手们对我也很友善，我们的生活也比较稳定。因此我现在的想法就是下棋，参加比赛，提高实力，直到下不动为止。然后我就去教别人，做些普及围棋的事情。”

坐在身边的江铸久此时笑嘻嘻地插话：“她做梦都在下棋。有一次从梦里惊醒坐了起来，对我说，‘我输了，我输了’。那表情让人哭笑不得。要是不让她下棋，我们家的日子就没法过了。”说到这里，芮乃伟嗔怒地轻轻捶了丈夫一拳。

在记者与芮乃伟交谈的时间里，电话铃声不断响起，有从国内打来的，有从日本打来的，也有韩国朋友打来的。可见关心这对围棋伉俪的人还真不少。记者的采访也一再被电话铃声打断。为了不影响她第二天参加女子“名人”战的预赛，记者不得不起身告辞。此时已是满天星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