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边

文/曾茂辉

那年夏天，我突然莫名其妙地喜欢到河边去转。真的是莫名其妙，至少我是这样认为。

头顶蓝天白云，身披火红的余晖，脚踏清凉的河水，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惬意。

大约在我转到第三周，也许是第四周的时候，在我经常徜徉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男孩。男孩大约有六七岁，蹲在河边认真地玩沙子。看看远处，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在河里嬉戏，他们可能是男孩的父母。

我走到男孩身边，发现他正费力地从水中捞起沙子。

“你这是干什么？”

“修城堡。”男孩头也不抬地答。

他的确是在修城堡。但是我很快就发现，他的劳动正在被河水吞蚀。并不湍急的汉江水始终动荡不定，轻微的波浪不停拍打着男孩用沙筑成的脆弱的城堡。我告诉男孩，“你应该挪一个地方。”

“为什么？”男孩不悦地仰脸瞥我一眼。

“这样水就淹不着你的城堡了。”

“哼——”男孩不屑地冷笑一声，继续着他的工作。

城堡渐渐现出了雏形，尽管城堡下面已经被水掏空，但上面的形状的确象那么回事了。“你可以先在城堡外面加一圈堤坝，”我再次提醒男孩，“这样可以保护城堡的安全。”

男孩没理我，他忙着从河里挖沙。就在这时，城堡訇然坍塌，只剩一片断垣残壁。

我知道男孩不会听我劝告，我的劝告于他不过是耳边风。于是我苦涩地笑笑，走开了。

这以后的几天下午，我都能看见这个男孩蹲在水边辛勤地劳动。看着男孩在血红的夕阳里那种专注的神情，我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执著于一项永远也不可能竣工的城堡？

想到这里，我恍惚在男孩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其实我也跟男孩一样傻，也在修建着一座永远无法完工的城堡，否则我怎么会突然莫名其妙地到河边来乱转呢

我心中的城堡正在河水的侵蚀下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