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版导读
胡城县在哪里(外一题)
文/冯日乾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现在媒体发达,透明度较高,人们获得的信息多了,便确信这话是写实而非夸张。
安徽阜阳市前市长肖作新,“上任十七月,千万雪花银”。官位与知府相当,银子的进项却今非昔比。一千多万,足以使多少人倾家荡产啊!如果拿一千多万来扶贫,——比如每家给予5000元吧,能让多少贫困户穿越贫困呢?
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曾以《蒙城有个腐败村》为题,披露该县(属阜阳市)南关一片醒目的“豪宅区”,近百幢小洋楼造价都在数十万,而当地许多农民尚未脱贫,不少人住在土坯房里。报纸的有关报道问:那些买官(当地买官成风)的“公仆”们,他们买官的钱有多少是老百姓的血汗呢?我想补充说:他们压在保险柜里、砌在豪华楼上的雪花银有多少不是老百姓的血汗呢?
据报道,肖作新由代市长升为市长的当天晚上,就收受贿赂近百万。这叫人很容易想起晚唐诗人杜荀鹤《再经胡城县》里的名句:“今来县宰加朱绂,便是生灵血染成”。县老太爷加官,胡城人民滴血,——我忽然莫名其妙地想知道胡城县在哪里,现在还好吗?一查资料,吃一小惊,“胡城县”竟然就在如今的阜阳!名称改了,故地还在,诗人死了千年,他的诗却活生生地不死,真难想象阜阳人吟诵起这充满血泪的诗句会是怎样的心情!
这是第几回了
说不清是盗贼多了还是贪官多了,是贼的观察力提高了抑或官的警惕性放松了,总之是这些年来小偷“偷”出大贪的案例时有所闻。最近又从报上看到两起,其中《“二奶”日记牵出巨贪县长》,在同类案件中有着极为鲜明突出的特点,令人过目难忘。
为了“荣耀”地娶妻,经济拮据的祝德华生出邪念。想到报上登过的好多贪官污吏家财失盗而不愿报案的新闻,他便“直奔”官员们居住的丽岛山庄而去。贼运不佳,当日被捉,一审一核,偷的竟是县长张佳庆。虽然县长死活不肯承认家里遇盗,但偷盗者还是依罪判了刑。
转眼到了2000年,刑满归来的祝德华满怀希望去会他未婚的恋人,结果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一日,灰心沮丧的他不知不觉逛到一幢隐蔽的别墅前,但见流光溢彩,气派非凡,立即引起他的注意。观察既久,发现此是某大老板藏娇养丽的金屋。于是,趁那男人离去的空儿溜进二楼。天地太窄,命运奇巧,祝德华怎么也想不到这屋内漂亮的“二奶”正是他从前的恋人林某。踏破铁鞋,蓦然相见,免不了抱头痛哭,抚今追昔。可惜恩爱虽在,时势全非,林某被包养远未期满,而对方又是惹不起的权势者。祝德华痛苦失落染上毒瘾,接下来便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林某敲诈银钱,终因对方不能无限制地满足他的要求而凶残地将其掐死,逃离时还顺手拿走她一本日记。
也许是天不灭祝,那本精致的日记帮他立了功,死罪判为无期。经鉴定,日记里详细记录着一个大贪官的丑恶灵魂和犯罪事实。你道这巨贪是谁?正是三年前被祝德华偷过而死不认帐的县长张佳庆。
发生在湖北某县的这个真实故事,活像是一出经过千锤百炼的戏,悲欢离合,恨爱生死,灵肉搏击,权法较量,煞是热闹和刺激。乍看,一偷山庄,再偷别墅,金屋巧遇,日记曝贪,桩桩件件都像造化弄人,冤家路狭,细想,却是久走黑路,必然撞鬼,奇巧都在情理中。原本是做贼的心虚,而今却是被偷的胆怯。这样的双方一旦遭遇怎能没有戏剧性?贪污的抱定了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官”念而贪财掠色不改奢靡,做贼的掌握了贪官污吏害怕曝光的心理,贼胆越大目标越准,如此,贼与官的命运频频地纠结在一起还用鬼使神差吗?
小偷“偷”出大贪,记不清这是第几回了,但要算这一回“质量”最高。现实主义的剧作家要改编就抓紧改编吧,我敢说,它的效应肯定会超过电视上的什么“格格”或“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