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工人报官方网站 | 陕工网首页 今天是
跟帖评论自律管理承诺书  不良信息举报电话:陕工网(029-87339475)
出版日期:2000年12月05日

中华人民共和国报社会经纬 买凶杀凶 难忘的克鲁格国家公园 日本艺妓的神秘世界 广告

当前版:第A4版:社会经纬 上一期  下一期 上一版  下一版
版面翻页
社会经纬
04

买凶杀凶

文/他他

2000年5月23日下午二时许,一辆警车呼啸着,驶进了国信寻呼公司黑龙江省七台河分公司的大院内。车子停稳之后,从车上跳下来几个荷枪实弹的人民警察,飞快地冲进了办公大楼里,直奔三楼总经理鲁德宝的办公室。只是转瞬之间,总经理鲁德宝便被戴上了手铐,押了出来。

鲁德宝是出了名儿的老好人儿,平时总是笑眯眯,说起话来不紧不慢,恰当得体,经常对职工们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去做犯罪的事情呢?

为保官位,主子说话明敲暗打关己利益,奴才办事心领神会

北方4月的早晨,乍暖还寒。

张兴福驾驶着一辆崭新的黑色奥迪200型高级轿车,兴高彩烈地去接他的“老大”鲁德宝上班。

鲁德宝今年54岁,副处级干部。一年前,他几经努力,终于登上了国信寻呼公司黑龙江省七台河分公司总经理的“宝座”

张兴福对鲁德宝不但非常尊敬,而且还心怀感激。他能在一年半的时间里从一名普普通通的邮局职工“成长”为国信寻呼公司七台河分公司的保卫科科长兼总经理的司机,可以说是鲁德宝所赐。他对鲁德宝毕恭毕敬,言听计从,和一只哈巴狗几乎没有什么两样。今天,鲁德宝一上车,张兴德就感觉情况有些不大对头,他脸色阴沉,双眼红肿,上车之后,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鲁叔,你怎么了?是不是糖尿病又犯了?”张兴福不但会看眼色行事,而且,主子身体有什么毛病,他都能了如指掌。“不是。”鲁德宝深呼了一口气,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很小。过了片刻,他才睁开双眼,无精打彩地对张兴福说道:“上边有精神,要加快国信寻呼公司和中国联通公司的融合步伐。”

张兴福急忙关切地问道:“鲁叔,不合并不行吗?两个公司合并以后,你还能不能当一把手了?”

听了这话,鲁德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说道:“不合并已经不可能了。现任的中国联通公司七台河分公司总经理张天合年纪比我轻,级别比我也高,工作能力很强,人缘也好,他当一把手已成定局,看来,我只能当二把手或者是三把手了。”

由鲁德宝的职务变动,张兴福马上便联想到了自己。他太明白中国的官场了,一朝君子一朝臣,一荣俱荣,一衰俱衰,很显然,鲁德宝一旦降了位,自己也会跟着倒运。想到这里,他急忙说道:“鲁叔,无论如何,你都要争取一下啊!要不,这么多年,你不是白干了吗?”

“谈何容易。”鲁德宝摇了摇头“除非,张天合突然得场重病或致残,丧失了工作能力,我才有希望当上一把手。”鲁德宝见张兴福这个奴才终于落入了自己的圈套,心中不禁暗自得意起来。不过,表面上,他还是丝毫不动声色,眼睛望着窗外,非常平静。

对于鲁德宝的暗示,张兴福马上便心领神会了,他转过头,说道:“鲁叔,这件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交给我办就行了,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寻找杀手,踏破铁鞋无觅处主动上门,得来全不费功夫

五月一日,国际劳动节。

一辆豪华的黑色奥迪200型轿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着,车上坐着张兴福和鲁德宝,两个人到佳木斯去办事,刚刚返回来。自从那天鲁德宝对张兴福暗示过之后,张兴福的头脑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把张天合打残废了,或者,干脆把他干掉。张兴福不想亲自去干,毕竟,自己出面目标太大。可是,一时半会儿的,他还无法找到合适的人选。

正在这时,张兴福的传呼机响了。张兴福从腰中摘下来一看,急忙说道:“鲁叔,公司的保干老邢传我,说步行街的营业大厅有个男的来闹事。”二人走进步行街营业厅的房门,张兴福马上便看见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子正在柜台前与营业员大呼小叫,吵得十分激烈。鲁德宝见了,非常不高兴,对张兴福说道:“小福子,赶紧把这事儿处理了,在营业厅里吵得不可开交,影响不好。我不方便出面,先到里面去了。”说完,他一转头,走进了大厅里面的办公室,躲了起来。

原来,这名男子名叫刘洪宝,黑龙江勃利县人。今天上午,刘洪宝在勃利县用磁卡打传呼并要求对方回话,寻呼台的一位寻呼小姐按照有关规定拒绝为其服务,双方发生了争吵。刘洪宝一气之下,坐车赶到了七台河市,走到步行街营业厅,想讨个说法。

顾客投诉的事儿,张兴福这个保卫科长处理过很多起,可是,像刘洪宝这样,为了几句争吵,竟然打出租车从勃利县赶到七台河市讨说法,张兴福还是第一次遇到。隐隐约约的,张兴福觉得,刘洪宝这个人,不简单。于是,他灵机一动,把刘洪宝领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张科长,这事儿你得给我好好处理处理。”张洪宝坐定了,仍然余怒未消:“让你那个寻呼小姐当面向我道歉,给我报销打车费和电话费,我一张30元的磁卡都打光了。”张兴福笑了一笑,说道:“按照公司规定,寻呼小姐拒绝服务是正确的,她用不着给你赔礼道歉。而且,你打车来七台河是个人行为,与我们无关,也算不到我们公司的帐上。”

见刘洪宝还要发火,张兴福又接着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劝你不要再这样闹下去了,这对你没有什么好处。我看这样吧,咱们就交个朋友,不打不相识嘛!走,我做东,咱们去吃冷饮。”刘洪宝见张兴福口气这么硬,也知道自己没理,只好找了个台阶:“好,我就交你这个朋友。”

两个人来到了离营业大厅不远的桃宾冷饮厅里,刘洪宝就露出了原形,操起大嗓门自吹自擂起来:“不瞒你说,我是勃利县一家地下赌场的打手,这两天还要在七台河这片儿要帐。道上的哥儿们都叫我大刘,今天咱哥俩认识了,是个缘分。有什么事用得着小弟的,你说一声,小弟一定帮你办。”

张兴福不禁眼前一亮,他盯着刘洪宝的脸瞅了好一会儿,试探着说道:“老弟,你还别说,我还真有点事儿,想求你帮帮忙。北山街有个姓艾的人,前几天给我们公司做牌匾,匾做得不怎么样,在价钱上却黑了我们一大把。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可是,自己又不方便出手,你看,你能不能帮我出出这口气?”

“没问题,这事儿我来办。你给我1000元钱,再给我准备一根镐把子就行了。打伤打残,随你说,我听你的。”刘洪宝拍了拍胸膛,马上便答应了。

暗夜谋害,未能刀光血影防备泄密,商量杀人灭口

5月2日傍晚,一辆黑色奥迪200型轿车,“嘎”地一声,停在了七台河市烟草公司公寓附近。车上坐着两个人,他们正是张兴福和刘洪宝。

“不是要去北山收拾姓艾的吗?到这里来干啥?”刘洪宝见了,有些不解。张兴福见事已至此,只好直来直去,说了实话:“姓艾的事儿以后再说,我今天想让你帮我们鲁经理收拾一个人,事成之后,我给你两万元,然后,再给你安排工作。你能不能干?”“没问题,你就说咋干吧。”刘洪宝回答得毫不犹豫。

张兴福把车停在了不远处的一个隐蔽的地方,然后,拉着刘洪宝,躲在了一处比较黑暗的地方,又对刘洪宝叮嘱道:“我们要收拾的那个人姓张,就住在烟草公司公寓里。咱们就在这里堵着他,见到他之后,你就冲上去,把他打残废了,然后,再回到停车的地方,我在那儿接你。” 

刘洪宝何许人?

刘洪宝,今年31岁,本来是黑龙江省勃利县小吴站新兴村农民,前几年,曾经开采过小煤矿,当过小老板,家里养了几辆汽车,用来拉货,前前后后,共赚了五十余万。可是,好景不长,有了钱之后,刘洪宝开始狂喝滥赌,仅仅一年多的光景,他的所有家当,便被他输了个溜溜光。后来,见没有生路,他只好到赌场去给人当打手,干起了为人追债讨债的勾当。

不过,就是这样一个罪恶肮脏的行当,刘洪宝也没有能够干长。刘洪宝这个人,嘴巴特别不牢,肚子里有点什么事儿,不用别人追问,自己就会“噼哩啪啦”地往出倒。开赌场、设赌局和参加赌博,都是违法行为,行动是非常隐蔽的,时间一长,赌场里的那些人嫌刘洪宝嘴上没门,怕把他们露出去,便把他赶走了。从此,刘洪宝便整日在大街上浪荡,成了一个十足的地痞无赖。

为了以防万一,张兴福自己也带了一把猎枪。如果刘洪宝失手,他将亲自上阵。天已经黑透了,还是不见张天合的影子。张天合恰好去哈尔滨办事,没有能够赶回来,才躲过了这一劫。

5月3日早6点钟,张兴福还在睡梦中,就被传呼机的响声惊醒了。他拿起传呼机一看,传呼信息的内容是:“有事儿,要用车。鲁先生。”

张兴福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对鲁德宝说:“鲁叔,张天合那里,我昨晚去过了,但是,没有堵着他。”

张兴福没有经过鲁德宝便私自进行了行动,他吃了一惊。急忙追问:“你跟谁去的?”张兴福满不在乎地答道:“刘洪宝。就是前天在公司营业大厅闹事儿的那个‘大刘’。”“你怎么能用他呢?”显然,鲁德宝生气了。刘洪宝在营业大厅闹事时,鲁德宝也在场,他对这个“大刘”没有什么好感:“这个人咋咋唬唬的,办事不稳妥。”

张兴福见鲁德宝阴沉着脸,不敢多言,鲁德宝吸着烟,拿烟的手开始颤抖起来:“你用的那个人办事不稳妥,早晚会把我们的事泄露出去,会坏事的。”半晌,鲁德宝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把大半截烟头狠狠地摁灭在烟灰盒里说:“你找个机会,找个人,给他点钱,把这个人处理掉。”

尊主意,狗奴才充分准备设骗局,雇杀手买凶杀凶

鲁德宝发火,张兴福胆颤。张兴福暗自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5月3日中午,张兴福接到刘洪宝的传呼。为了稳住刘洪宝,张兴福对刘洪宝说:“你先等我两天,两天以后,你再打传呼给我。还有,记住,这件事情,不要对任何人讲,就是亲娘老子,也不要对他们说。”

5月6日,刘洪宝早早地起了床。张兴福先给刘洪宝回了一个电话,让他晚上在桃宾浴池道口等他。然后,他准备了一支被锯短了的猎枪和一把锋利的匕首,又准备了一身运动装和一双回力鞋,一辆红色桑塔那轿车。

下午4时,张兴福换上了运动装和回力鞋,把猎枪、匕首和子弹放进一个旅行包里,把车开到了他最要好的朋友蔡昌军开的公用电话亭旁,停了下来,找到了蔡昌军。

蔡昌军和张兴福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长大以后又成了最亲密的犯罪伙伴。1992年6月7日,他俩在市第一百货公司附近持枪抢劫杀害了市人民医院的一名大夫。1997年11月12日,他俩又在北山街持枪抢劫杀害了一名出租车司机。几年来,他们已经抢劫、盗窃作案10余起,双手都沾满了鲜血。

张兴福便直截了当地说:“小军,最近有个人到我们公司闹事儿,是我处理的,这两天,他总是缠着我,我挺烦他的。今晚,你帮我把他干掉。当然,我不会让你白干的,我们公司有的是钱。改天,我让老大给你一万。”

天渐渐黑了,那辆红色桑塔那轿车驶到了桃宾浴池门前。刘洪宝见张兴福来了,手里拎着从地摊上拿来的一张烤饼,大大咧咧地上了车。张兴福给刘洪宝和蔡昌军互相介绍了以后,又发动了汽车,驶过了环城公路,停在了北山电视塔附近的一个僻静的小胡同里。

张兴福示意刘洪宝下车,见刘洪宝一脸的疑惑,连忙假装恍然大悟似地解释道:“哦,对了,今天,咱们不去收拾那个姓张的了,咱们先去收拾那个姓艾的家伙。”刘洪宝信以为真,下了车,走在了最前面,张兴福也下了车,紧跟在了他的后面,蔡昌军则跟在了张兴福的后面。

“嘭”的一声,枪响了。走在后面的张兴福,从怀中掏出了猎枪,端了起来,向刘洪宝扣动了扳机。刘洪宝摇晃了几下,支撑着,没有倒下去。他回过头来,用手指着张兴福,两眼愤恨地盯着他,刚想说什么,蔡昌军马上又窜了上来,向刘洪宝的胸部、腹部连刺了十余刀。鲜血,像黑暗一样,蒙蔽了这两只野兽的眼睛……

5月9日早晨,张兴福接鲁德宝上班,鲁德宝皱了十来天的眉头,终于有些舒展了。

后记

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鲁德宝、张兴福、蔡昌军先后一一落网了。无疑,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无情的判决。

在看守所里,鲁德宝悔恨交加:“我这个人,一直坚持三个人生信条,一是政治上不犯错误,二是生活作风上不出问题,三是不违法乱纪。可是,到了最终,我还是栽在了自己的官欲面前。我这个人,没有别的嗜好,就是太喜欢当官了。我太喜欢有权力的感觉了。我,好悔啊!”

放大 缩小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