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不住的爱

□文/柳江河她已进入不惑之年这个年龄对女性特敏感。然而，她有着同龄人羡慕的“魔鬼”身材，线条流畅；乌发流瀑，面似桃花；眼角虽有几道细细的皱纹，但那双会说话的眸子却清澈明亮；小巧的鼻子配着樱桃小嘴，整个五官无可挑剔。可就是这样一个风韵犹在的女人，却经历了一段不幸的婚姻。回想往事，泪水早已湿透了手中那块精致的粉色手帕……

（一）

她叫秀美。父母是高级知识分子，上有哥姐，她活泼、灵慧、可爱，在家就象公主，处处受到关爱、呵护。大学毕业，在一家科研所从事设计工作。男的叫援朝，1.82米的个头，国字脸，五官端正，父母在农村，姊妹8人，他是老大。大学毕业，与秀美同在一个单位工作。红娘的一根红线，将这对俊男美女牵到了一块儿。秀美自信找了个如意郎君要与他相依为命，爱到永远。

（二）

有人说：爱情常使人迷惑，只有生活才最现实。1979年，秀美第一次去援朝家时，她惊呆了：十口人，挤在一个破窑洞里；连坐的地方也没有；窑里只有两个土炕、一个板柜、一个马蹄表，再就是两口锅及十几个碗罐。援朝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还有一个70多岁的奶奶，最小的妹妹才5岁，连裤子也没穿，流着鼻涕，藏在大人身后。吃的第一顿饭是从他人家借来的两斤白面。面条端上来，除了盐、自酿的醋、辣子，连油也没有。秀美端着一只有缺口的大碗，环顾着弟妹那一双双饥饿的大眼睛，她怎么也吃不下这碗饭，便说：不饿，我不想吃。结果，7岁的弟弟和5岁的小妹把那碗白面条一分为二，狼吞虎咽地吃了个精光，连碗都添了个干净。

这时，秀美心里好悽惨，却强忍着泪水跑出门去，掏出身上仅有的80元，买回了一袋面粉、10斤油及一些糖果，并将剩余的钱全给了援朝的母亲，让她给弟妹们买几件衣服。这对当时月工资只有50多元的秀美来说，确实不易了。

秀美回到西安，痛哭了一场，她认为援朝太可怜了，他的父母、弟妹更可怜，她一定要好好与援朝相处。

秀美家人得知情况后，理解秀美，给她5000元。援朝当时仅有200元。秀美给自己的小家添置了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没有请客设宴，将4000元全给了援朝的父母，以供养弟妹上学、还欠款，添置生活用品。

援朝的家人为有这样通情达理的好媳妇，逢人便夸，见人就讲。村里人还以援朝为楷模，教育孩子要勤奋学习，跳出“农门”，方能找上秀美这样的好媳妇。

（三）

秀美为何那样执着地爱援朝？秀美向我讲了这样一件事：1978年，她和援朝刚认识，一次骑车回家途中，摔成骶椎和盆骨骨折住院。困难时刻，是援朝精心服侍、照顾她。当时医生说，她也许不能生育。援朝得知此事后，拉着她的手说：没关系，我有一颗爱心，会服侍你一辈子的。患难成相知，初恋情最真。从此援朝成了秀美心中的“白马王子”。

婚后，秀美生了一个漂亮女儿，名叫静。从此，家中又多了份欢乐。秀美也更加爱丈夫及丈夫的家人。每月两人的工资，她都调节得很好，都要拿出一部分接济援朝的弟妹，供养他们完成学业。生活虽说清苦了点，但小两口恩恩爱爱，女儿乖巧可爱，小家庭温馨如春。

援朝自从有了“贤内助”，事业也一帆风顺，由组长升当科长，又升为处长，出门车接车送，时常被前呼后拥。看到这，秀美庆幸自己，没有看错人。秀美出入单位，也能感受到同事们向她投来敬慕的眼光：“处长夫人”、“处长太太”的问候声，像蜜一样，甜滋滋地在她心里流淌。

（四）

援朝忙于单位的治安保卫工作，经常很晚回家，有时连家也回不了。为了减轻援朝的精神压力，秀美主动带援朝到舞场跳舞，让他放松放松，还手把手教丈夫跳华尔兹和北京平四。

援朝的舞姿越来越美了，再加上他那高高的个头和处长身份，他成了舞场上的红人。看着一个个女士主动邀请丈夫跳舞，秀美并不在意，她反而感到自豪。

此后，援朝经常回来很晚，有时夜不归宿。秀美问他，援朝总以破案、抓了个小偷为由搪塞过去。秀美也没多想。婆婆提醒她：你不要总是照顾我，援朝跳舞，你也去看看。可她仍没放在心上。一天，她的好朋友萍问她：你也不管管丈夫？这时她才发现丈夫经常跟一个离了婚的30岁左右叫莉莎的女人打得火热。他俩租有房子，经常外出玩耍、下饭馆、包宾馆。这时候，援朝对她越来越冷淡，经常以各种理由不回家，秀美打传呼、手机，援朝一概不接，不回。

一次，她听人说：你丈夫出车祸，住院都三天了。她立即买了营养品赶到医院。大夫说：刚才病人的妻子接他出院了。秀美听到这话，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她四处打听，到晚上才找到丈夫和莉莎租的房子。推开门，见丈夫和那个女的睡在床上……

（五）

秀美找到了单位领导，想靠组织挽救她的丈夫。

组织出面了。援朝回家了，还向她写了保证，并发誓不再与那个女的来往，并按时上下班有一个月左右。秀美万万没想到，丈夫单位进入“三讲”，这一切竟是他应付“三讲”耍的花招。

“三讲”结束了，援朝不但过了关，还晋升党委副书记，又与莉莎恢复了来往。莉莎还先后三次打到家里，连门都砸破了，要援朝跟她回去。秀美千方百计想拦住援朝，可援朝还是走了。

为此，援朝的父母、弟妹都来西安，劝他、训他，老父亲气得还打了他。都无济于事。

女儿静对父母的事，心里特明白。她努力刻苦，去年考上了北京大学。这对秀美是最大的慰藉。

婆婆八十大寿。秀美带着女儿，特制了一个大寿桃，并买了许多营养品，还给侄儿、侄女们买了许多衣物，带了两大包的东西，乘车赶到陕北一个叫甘岭子沟的地方。此时，援朝一人也回来了。他见秀美与父母、弟妹有说有笑，那份热情，心里酸酸的。他蹲在一旁默默地吸着烟，一家人对他太冷淡，太冷淡了。

两人冷战分居已有四年之久。一天，援朝突然回来，正式提出了离婚。秀美不讲任何条件，很快答应了。这令援朝万万没想到。他走时，说了一句话：我太对不起你和孩子了！

我问秀美：不少人离婚，总想法子要惩罚和刁难对方，你怎么这么痛快，又不讲任何条件就答应了呢？她说：离婚前那段日子，是沉闷而恐惧的，几乎使我的精神崩溃。直至离婚我才长松一口气。同时也明白这样一个道理：如果他不爱你了，一切为挽救婚姻而作出的努力都是徒劳的。像这样已经僵死的婚姻，离婚倒不失为明智的“一刀”，割掉那腐烂的病瘤，未必不是好事。

我见到了那份“离婚协议书”，每月给孩子500元生活费（学费、医疗费另算）新买的房子装修好后，给秀美，房款全部由援朝支付……

秀美说：事后我给他打电话说，新房我不要，还要旧房，那房子我有感情。

目前，旧房已经重新装修，秀美又开始了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