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依为命

散文　□文/姜桂华

我是在乡下见到这一对奇异夫妻的。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冬日，没有一丝的风，已经过了冬至，却仍像春天般的温暖。我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散了席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对夫妻正在院子外面说唱，里里外外围了许多的人。无论他们弹奏的乐器，还是唱的歌曲，都是很粗糙，无法与专业水平比，为什么却有这么多人围着倾听呢？

或许出于职业的习惯，每逢我感兴趣的事总要探听究竟。我从人群闪开的缝隙挤进去，眼前见到的是一个双腿瘸了的男人，和一个戴宽边墨镜的女人。男人坐在那种残疾人使用的三轮摩托车上，手拿着一把二胡，有板有眼地拉着，一首首熟悉的乐曲从那弦上流淌进听众的心里。女人坐在三轮摩托车的后边，手里拿着快板，应和着男人的二胡，唱着一首别人都很熟悉的歌曲。女人显得从容和幸福，心底涌出的欢乐，从那宽大的墨镜下边的脸上映现出来。

听旁边熟悉他们的人说，他们原是一对情真意笃的恋人，女的因生了一场病，男的便带她四处求医，跑了很多地方，也没有治好。后来听说广州一家大医院可以医治，男的便千方百计筹借了钱带着爱人去广州治病。可惜的是，病人送去的太晚了，耽搁了治疗时机，后来女的眼睛就瞎了。回家的途中，翻了车，压折了男的双腿。

这对遭受了磨难的夫妻，欠下了一大笔债，又落下了残疾的身体。他们起初出来卖唱的时候，都是弱小的女人背着瘸了腿的男人，走走歇歇闯出来的。一个瞎了眼的女人，背着瘸了腿的丈夫，在人生的道路上蹒跚而行，还有什么语言比这画面对爱情的诠释更深刻、更生动的呢？

这对夫妻唱完后，男的看着女的上了车，又朝围观的人笑着挥挥手，驾车远去了。人生中，无论遇到多大困难，但只要心中没有障碍，总能跨越过去。人们为什么喜欢听那对夫妻的歌？是喜欢他们夫妻相濡以沫的精神啊！那种水乳相融、相互支撑的夫妻情感，正是许多围观的人所渴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