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色魔落网记

□文／王翼口文/王翼

2001年12月10日，商洛公安处隆重召开新闻发布会，当公安处副处长宋奇林宣布震惊商洛和全省的商州地区奸杀五名年轻妇女的犯罪嫌疑人杨延涛落入法网时，会场掌声如潮，经久不息。

一

2000年12月18日，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当许多市民还沉睡在梦乡时，商洛市商州区城关街道办事处东店子村王某夫妇就早早来到自家的菜地里打垄，希望今天的勤劳能够换来明天的好收成。忙活了半天后，王老太婆抬头一看，西边坎下地畔边的茄子秆上似乎有一个人仰卧在那儿。谁大冬天躺在那儿干什么？老两口一边猜度着，一这慢慢向茄子秆前靠近，定睛一看，竟是一个披头散发、满头血污、全身赤裸的女尸！

抛尸现场位于商州酱货厂门前的城郊结合部，东、南、西边均有道路，人流车流络绎不绝，距坎上居民住宅只有20米；勘查发现在东店子村四组通往大赵峪街道办事处刘塬村的土路上有点状血迹延伸到东边菜地内，菜地内有明显的拖拉痕迹和皮鞋印；死者衣袋内装化妆品、通讯录等物，有明显翻动痕迹；尸检证实死者生前头面部遭钝器打击，颅脑严重受损而死，犯罪分子奸尸后逃跑；从女尸胃内容物中发现许多未消化的麻食和海带丝。

调查了解到，17日晚，东店子村四组有人准备给孩子过满月，人来人往，但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也没有听到呼救声；从提取的通讯录上试拨了几个电话，让接电话的人到现场辨认，确认死者系大赵峪街道办事处刘塬村女青年刘红妮。

现场离刘红妮家不到100米，刘红妮父母闻讯后，悲痛欲绝。

刘红妮当年20岁，在北新街好莱坞影楼打工，每天一大早便去上班，晚上由其男朋友王某用自行车送回。

经查，12月17日晚8时20分，刘红妮与王某一同离开了好莱坞影楼。参战民警当即赶到王某家中，王某不在，多次打传呼也没有回。后来终于找到王某，告知死讯后，王某泪水夺眶而出，继而谈到他与刘红妮一直相处得很好，12月17日中午，还专门赶到好莱坞影楼，给她送了一袋面皮。晚上他骑自行车去送刘红妮，刘不让送，也不吃晚饭，他只好一个人骑自行车走了。

据此，民警们在城区所有饭馆查访麻食中放海带丝的业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西背街查到了一家卖麻食的摊点。摊主回忆说那天晚上8点左右，刘红妮一个人从中心广场方向走来，吃了一碗麻食后，又折身向中心广场方向走了，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在案情分析会上，大家一致认为犯罪分子年龄在18～45岁之间，单身未婚或受过婚姻挫折刺激；胆大心狠，爱看黄色书籍、录相，有流氓恶习；平时爱携带斧、锤之类的作案工具，可能因抢劫、强奸受过打击处理。

专案组遂决定按图索骥，开展扎实细致地侦破工作。广大参战民警以城关、大赵峪、陈塬、刘湾四个街道办事处为重点，调查摸排12000余人，从中摸排出54人，其中三人嫌疑重大：

一个是某街道办事处干部，该人家住案发现场附近，平时纪律作风散漫，未婚。一次省上几名干部在办事处检查工作，其中一名年轻漂亮的女干部上厕所时，该人竟尾随进入欲行不轨。女干部吓得连打带叫，他仓惶逃跑，影响极坏。

另一人系纸箱厂工人，39岁，未婚，性格孤僻，早出晚归，经常在发案地来回游荡，多次追逐单身女人。

东店子村青年王某，23岁，未婚，经常携带作案工具在商洛师专、农校一带打人、抢劫作案，公安机关久捕未获。

2001年2月18日，商州公安局“110”接到群众举报称，王某正在家中，警方迅速出动，将其抓获。审讯中，该王承认了几次打人、抢劫案件，坚决否认与刘红妮被杀案有关联。

后经多方查证，排除了王某等三人强奸、杀人的嫌疑。

二2001年3月15日，天龙大酒店发生一起两名歌舞厅小姐被杀案，警方迅速调整警力，对两起案件同时进行侦察。

正当天龙大酒店两小姐被杀案侦破工作进入攻艰阶段时，7月29日9时许，东店子村三组青年王某向警方报称：妻子王小燕前一天晚上8点多到菜地里给其母送手电返回时，突然下落不明，请求协助查找。次日1时许，有人报称在东店子村三组豆角地内发现一具女尸。经王某辨认，死者正是王小燕。尸检证实王小燕已怀孕四个多月，系头、面部遭受多次钝器打击，致颅脑重度损伤窒息而死。由于尸体发现之前，商洛连降暴雨，现场破坏非常严重，现场发现痕迹物证甚微。

王小燕被杀现场与刘红妮被杀现场相距不到300米，作案手段、时间、地点、对象有许多相同之处，专案组决定并案侦察，继续增加警力，并抽调有关乡、镇、办事处干部70多人，广泛发动群众，展开了更大规模、更深层次的调查摸底工作，各种情报信息源源而来：

有人反映张村镇王山底村八组农民李某经常流窜城区，白天外出偷窃，晚上租房看录像，同女人鬼混，或者穿戴一新（不穿裤叉）到歌舞厅跳舞，伺机耍流氓。将李抓获审查，无结果。

原铁合金厂下岗工人唐某，家住白杨店镇唐寨子村，经常晚上骑自行车回老家，且言行不轨，行踪诡秘，嫌疑重大，公安机关多方寻找，都没有找到。

有人反映东店子村青年程某经常跟随其父打铁，有可能打造各种作案工具，其家距离发案现场只有100多米，有作案嫌疑。当民警赶到铁匠铺，寻找程某时，程某指父为己，慌忙驾车离去。经公安机关全力布控，终将其截获，审查没有任何结果。

三

8月14日，商洛警方历尽艰难曲折，一举攻克了天龙大酒店两小姐被杀案，犯罪嫌疑人徐兴政、齐荣兵、石彦无一漏网。参战民警鞍马未歇，又迎来了新的挑战——

8月20日晚11时许，家住城东某家属院的李女士独自一人回家，在距家门20米处的武警支队东侧突遭犯罪分子袭击，头部受创昏倒在地，清醒后挣扎着爬回家中。时隔不久，同住一个家属院的陕西工学院四年级大学生李某返家途中，在同一地点遭到袭击，面部受伤，左眼重创，当即晕了过去。将二李急送医院全力抢救，花费四五万元才脱险，但李某左眼球被手术摘除，报考研究生的希望化为泡影。

接到报案后，现场除了李某的一副眼镜和两滩鲜血外，一无所获。调查了解到案发当晚，附近有一个吸毒人员黄某追打其嫂，索要毒资，再无可疑情况。

鉴于此案一时难以定性，公安机关一方面加强了城郊结合部、偏僻路段的夜间巡逻和定点守候工作，一方面提醒市民注意安全，同时深入机关、厂矿、学校、集镇，层层召开治安工作会，通报发案情况，公布了举报电话和举报方式，广泛发动群众提供线索。之后，商州公安全警动员，全力以赴，全线出击，开展了整治治安乱点、追捕逃犯、清理暂住流动人口、打击“法轮功”顽固分子、打击盗抢摩托车等有声势、有震动的集中统一行动，向犯罪活动发起猛烈地进攻，陆续破获了1998年发生在圆梦歌舞厅的杀人匿尸案等一大批刑事案件，从而有力地震慑了犯罪，稳定了治安形势。但刘红妮、王小燕被杀案久侦未破，公安机关经受着严峻考验。

四

9月24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安部将商州警方三次所送检材进行分析鉴定后，通过数据库比对，认定刘红妮被杀案与西安市周至县陆艳被杀案系同一人所为。

专案组当即作出并案侦察的决定，由商州公安局副局长兼刑警大队长贾撑智带领6名民警当日驱车赶赴周至开展工作。

周至县公安局民警介绍说陆艳系武功县剧团板胡演员，聪慧貌美，家住周至县马召镇东火村十四组。1999年11月16日晚8时，陆艳回家途中，在本村中间十字路口被歹徒连捅20多刀，惨遭杀害，犯罪分子奸尸后，用麦草掩盖尸体后逃之夭夭，尸体三天后才被发现。陆艳死后，70多岁的奶奶被气疯，至今整天在村里高喊陆艳的名字。

商洛警方派出36名民警四赴周至，在经费奇缺、水土不服的情况下，租民房、打地铺，夜以继日开展工作，足迹遍及周至县7个镇，59个村359户，从中筛选出19名重点人员。商州警方同步开展工作，将刘红妮、王小燕被杀期间周至在商人员856人逐一过筛，从中筛选出重点人员46名。

10月15日晚8时许，城关街道办事处涧村三组未婚女青年李建玉前往逍遥酒家，与男朋友赵某约会，途经黄沙渠东堤时被害。犯罪分子顶风作案，胆大妄为，气焰嚣张，作案手段极其残忍，案情震惊全市，引起省公安厅的高度重视，省公安厅刑警总队总队长张民安、副总队长吴汉元亲赴商洛进行“会诊”，商洛公安处处长全高民、副处长宋奇林亲任破案总指挥，商州公安局局长吴清林亲自点兵点将，从基层派出所、刑警中队抽调大批破案能手，下达了“大干一百天，誓破杀人案”的死命令。为了遏制发案，减少不良影响，商州公安局要求巡警大队、城区四个派出所组织民警分片划段，开展全天候治安巡逻工作，并从局机关抽调60多名民警承担了市区部分路段的巡逻工作，商洛公安处也抽调大批警力，在工农路、名人街一带不间断地治安巡逻。经过一个多月的不懈努力，抓获现行不法分子100多名，其中喷涂制假文凭、证件广告的不法分子就达10名，城区发案下降了40%之多，社会各界反响强烈，公安机关和广大民警的形象明显好转。

五

11月18日，参战民警根据群众反映，对西关村农民赵某进行讯问。该赵现年45岁，单身未婚，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举止怪异，经常偷女人晾晒的衣服、乳罩等物。将其传唤到城郊派出所时，他穿的18件衣服、5条裤带均系女人所用之物，甚至将一女人裤叉下部剪了一个洞贴身穿着当汗衫用。审讯没有几个回合，赵某便一口咬定城区系列杀人案系他一人所为，但说不清具体情况。调查证实其供述纯属胡言乱语。

侦察工作再度陷入低谷，商洛公安处刑警支队副支队长王晓红、大案科副科长宋建文、商州公安局副局长兼刑警大队长贾撑智、侦察中队指导员张侃民带领32名民警第五次赶赴周至县，希冀能够有新的发现。他们在与当地派出所民警闲谈时得知1998年4月7日晚9时，马召镇金盆村妇女张雪兰被杀害在仙游寺门前水沟里，作案手段与商州系列强奸、杀人案如出一辙。

商州民警调查得知，1998年至1999年，西安黑河引水工程全线动工，上劳民工众多，仅周至县就有三四万人。进一步调查发现，张雪兰被杀当晚，黑河工地上停电没有施工，而陆艳遇害前几天，因当地连降大雨，无法开工。

据此，参战民警查阅了所有上劳民工的花名册。经过广泛调查取证，摸排出商洛籍在周至打工人员1300多名，之后又赶到丹凤、洛南、山阳，商州等地逐人开展专线排查，发现杨延涛等16人作案嫌疑重大。

杨延涛，男，现年28岁，初中文化程度，系商洛市商州区沙河子镇杨村二组农民，1998年与本镇女青年贾某结婚，后因感情不合，于2000年离婚，今年又谈了一个对象，准备在11月27日举行婚礼。张雪兰被害当晚，该杨行踪不明；陆艳被杀案发生后，周至警方曾对其传唤审查，因无犯罪证据，只好将其释放。

11月23日，公安机关依法传唤了杨延涛，他从容不迫，对答如流，言语未出现任何破绽，便在其身上提取检材后将其放回。

11月25日，商洛公安处刑警支队副支队长包发策、商州公安局刑警大队技术中队副队长赵恩强第四次赶到公安部，对杨延涛等16人的检材进行分析鉴定。

11月30日早，经公安部分析鉴定，确认杨延涛就是杀害陆艳和刘红妮等人的元凶！

消息传到商洛，参战民警快速反应，将再婚仅仅三天的杨延涛摄入法网。

杨延涛自以为作案手段高明，又与公安机关打过两次交道，时而默不作声，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消极对抗审讯，时而连呼冤枉，寻死觅活，妄图逃避打击。审讯民警阮小荣、杨涛等在贾撑智的精心安排布署下，采取迂回渐进的审讯策略，经过40多个小时的艰苦较量，在确凿的证据和强大的政策攻势面前，杨延涛精神防线完全崩溃，如实交待他夜晚在繁华路段寻觅目标，在偏僻地带杀人奸尸，先后在周至作案2起，在商州作案4起，共计杀死5人、重伤2人的犯罪事实，所述细节与现场痕迹物证完全吻合。

12月3日，商洛市委书记李元虎、行署专员李仲为带领六名市委常委前往商州公安局，盛赞公安民警不辱使命，不负众望，弘扬正气破大案，为地改市、迎双节献上了一份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