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脖子

□文/杨萍

村里修路，占了刘二家的一个牛棚。村长说赔200元，刘二说要赔1000元。村长说：“赔200元就不错了，你再争一分钱不给。”那个牛棚确实不止值200元，刘二怎能不争？结果，村长真的连200元也不给了。刘二生气地说：“我找乡长去。”

第二天，刘二到乡政府去找乡长。乡政府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守电话的小伙子。小伙子说：“你来得不巧，今天北京有个心连心艺术团来演出，大家都到县城看演出去了。”

县城离乡政府不远，刘二想，反正找不到乡长了，干脆我也去看演出。

刘二来到县城时，演出已经开始了。舞台搭在一个大操场中间，四面围满了观众，连墙头和树上都爬满了人。刘二在人墙外面转了一圈，也找不到一个能看得见演员的位置。

和刘二一样找不到位子的人多得很，有一个满头大汗的中年汉子就急得团团转。刘二过去跟他搭话：“喂，你也找不到位子？”汉子说：“我有位子，在里面，刚才出来办点事，现在进不去了。”刘二说：“现在进去也没用，你的位子肯定被人占了。我倒有一个办法。能看到演出。”汉子问：“什么办法？”刘二说：“我们轮流骑脖子看演出。”中年汉子想了想说：“好。”就蹲下身子。刘二两腿一分，骑到他的脖子上。汉子扶住刘二的腿，站起来。刘二的头终于高出入墙，看到里面精彩的演出了。

汉子看不到演出，就跟刘二说话，问刘二是哪里人，进城干什么。得知刘二为一个牛栅找乡长时，汉子说：“你一个破牛棚值不了1000元呀！”刘二说：“是值不了1000元，可也不止200元呀！我是看不惯村长欺负人。”汉子问；“你们村长经常欺负人吗？”刘二说：“那还用说！”汉子问：“村长怎样欺负人？你说几件事给我听。”刘二拍拍汉子的头说：“别说话，有个很漂亮的演员上场了。”

刘二正看得人迷，忽然听到有人说：“陈乡长，你怎么在这里被人当马骑？”刘二回头一看，发现后面多了一个人。那人很生气地把刘二从汉子的脖子上揪下来，。喝斥说：“你怎么敢骑在乡长的脖子上？”刘二吓破了胆，战战兢兢地说：“我不知道他是乡长，看他晒得黑黑的，还以为和我一样是农民。”陈乡长说：“没什么没什么，我们说好轮留骑脖子的。”那人说；“陈乡长，我们走吧，你的位子还留着呢。”陈乡长拍拍刘二的肩膀说：“放心，明天我到你们村去，一定按牛棚的实价赔偿你。”刘二说：“有你这样的乡长，我那牛棚赔不赔都无所谓了。”

陈乡长眼看要钻进人堆里面去了。刘二不知从哪来的勇气，一手拉住陈乡长说：“乡长，来，我让你骑一回。”说着就蹲下身子。陈乡长看了刘二好一会，才慢慢骑到他的脖子上。乡长很重，但刘二还是挺直了腰身，把他高高地托起来。

刘二问：“乡长，看到演出了吗？”

陈乡长说：“好兄弟，我看到了。”

其实乡长什么也没看清楚，因为他的眼里已经涌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