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醉

□文/赵雄彪

情人节的晚上，我去弟弟的沸斯迪吧，认识了一位女人。她叫莉，二十八岁，离异，单身，端庄的有些清高，艳丽中透出一股高不可攀的傲气。听弟弟讲，这女人常在娱乐场所混，是一个风尘女子。他说风尘女子也不是人们想象中的那么下贱，不过是大婚没有，小婚不断，容易被男人玩弄的角色。经弟弟介绍，我们坐到了一块。

迪吧的舞池挤满了蹦迪的男女，随着音箱放出的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扇情的台词像疯了一样摇头扭臀，大投影的屏幕上那个红头发绿眼睛袒胸露乳的少女喊：“搂搂我的腰啊，”舞池中的男女就狂叫：“你好风骚啊！”……我问：“喝什么？”莉莞尔一笑：“情人节当然要喝情人醉。”我说：“好，情人醉。”服务生应声走了。我掏出香烟，正要塞进嘴里，莉伸出纤纤玉手，我迟疑了一下，给她，又给她点燃。莉长长吐出一口烟雾，很老练。“该不吸毒吧？”我问。莉朗朗地笑了：“还不至于把自己毁到那种地步。”我说：“那就好。”服务生拿过两只高脚杯倒酒，酒是血红血红的，我与莉碰杯。我说：“很高兴认识你，节日快乐！”莉说：“干杯！”莉翘着手指，轻轻握斜酒杯，血红的液体就顺着杯壁流进小巧的口中，姿势雅致而高贵。这样的夜晚有这样的美人相陪，真令我心潮荡漾。一杯酒下去，莉的白皙的脸显出一片潮红，娇艳而妩媚。我说：“你真美！”莉没有理我，她狠吸了一口烟，才说：“年轻时不懂得爱情还有一种责任，现在懂了，已经老了。”我看出一丝忧伤漫上莉的心头。我不知道怎样安慰莉，半天才冒出一句很丑陋的话：“青春虽失，痴心不改，你风韵犹存。”莉摇摇头，说：“我真得没有想到今天与你在一起，情人节是情人的节日，我有三个情人，可今晚一个都不见，连个电话也没有。”我说：“你有满腹的故事！”莉惊愕地望着我，好象我看透了她的一切。在那瞬间，我发现她的额头有细细的皱纹。“你怎么知道？”莉好奇地问。“从你那双忧伤的眼睛里。”我装出一副深沉的样子说。其实，这是屁话，纯属瞎蒙。莉低下头，喝了一口酒，一束卷发搭在酒杯上。等莉再抬起头，她的眼眶充满了泪花。我想：这女人真是多愁善感！“我的第一个情人是位风流倜傥、有智有勇的男人。那段日子，我深深被情人博学博闻的才华、无拘无束的性格、风趣幽默的谈吐所吸引，我与他去舞厅跳舞，去歌厅唱歌，去天涯海角旅游，我整天都是在一种兴奋中度过，那是我一生中最值得记忆的日子。他为了表示对我的真诚，与老婆离了婚。可我的丈夫厚道老实、寡言少语，在单位是劳模，回到家又包揽一切家务，从不让我动手，从不与我拌嘴，我找不出半点理由背叛他。”“来，喝酒。”我不想勾起莉的痛苦回忆，搅了今晚浪漫的气氛，但她几乎是求我：“你听我说，好嘛。”莉把掉在眼前的那束卷发卡进耳后，继续说：“这平淡如水的日子让我厌烦，让我空虚，就想找个情人来弥补这些缺憾。没想到闯进我家里的人竟然是如此的完美。我狠下心设计了一个圈套，给家里请了一个年轻漂亮的保姆，希望丈夫与保姆有一星半点的事儿。我常常借故不在家，留下机会给他俩，又常常突然回来，每次都让我失望，我恨得咬牙。我想我丈夫一定知道我的所作所为，但他一如既往地爱我，疼我。我与情人热吻后分别，情人给我的温暖很快被夜风吹凉。回到家，依旧有丈夫给我暖好的被窝；我与情人在床上浪漫到半夜三更，回到家，依旧有丈夫守候的灯光。现在想想，我是多么的愚蠢、卑鄙。终于有一天，丈夫把我和情人捉奸在床，他愤怒了，他说：‘如果爱你是对你的伤害，那么，我愿意在离婚书上签字’。我终于离婚了。在走出法院大门的时候，他说：‘等你疲惫了，孤寂了，我这儿还是你的家’。”说到这里，莉泣不成声。我如泥人般呆坐着，我被那男人宽广的胸怀所震撼。我去吧台要了一叠餐巾纸，供莉擦泪。莉的眼圈擦红了，叫人加倍怜惜。“后来呢？”我问。莉苦笑说：“你不要见笑，那情人又找了别的女人做情人……我给别人设陷阱的同时，也让自己陷了进去。不过，我没有因此而后悔。现在，我对什么事都无所谓了，我麻木了，认不清我是谁……”莉说着说着眼泪又滚了出来，掉进了酒杯。我一大口一大口喝闷酒。看似清高傲气的莉，此时，显得多么脆弱和无助！我说：“可你原来的丈夫还在等你。”莉摇摇头：“我有脸再回到他那里吗？他能原谅我，我不能原谅自己。”“现在呢？，你三个情人里没有一个中意的？”莉凄凉地一笑，笑得叫人心寒。“情人？！我算看透了，男人需要的是征服，是占有。什么海誓山盟、海枯石烂、地久天长、比翼鸟、连理枝，都他妈谎言！”听莉口出泄愤之言，我说：“喝多了，少喝点。”“不嘛，如果你不嫌弃我，我们就是朋友。难得对一个新朋友诉苦，讲出来，我会好受些。今夜我想醉……来，干杯！……”桌子上摆着好多我和莉喝空的酒瓶，莉已经喝得靠在了我的肩头，我能闻到她绣发中飘逸的清香。弟弟看见后笑笑，伸出大拇指夸我，那意思是“看不出你还是一个情场高手！”但我心里清楚：对这样的饱经风霜的女人，是不能有所企图，任何不当的举动都会加深她心灵创伤。就这样让她靠着，一直到她酒醒……

唉！情人醉，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