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司机

□文/朱碧波

那天从朋友家出来，因急于办事，我匆匆赶到附近一公交车站。正当酷热的中午时分，街上人很少，平日里川流不息的公交车也不多见。头顶火辣辣的太阳，耳听着知了的嘶鸣，我心里愈加烦躁起来，打的吧，掐指一算得十几块，咬咬牙忍着吧，还是一块钱的公交车划算。脑子里正胡思乱想，一辆公交车戛然而至，我眼睛一亮，潜意识地一跃跳上车，一边伸手掏钱投币。直到此刻，我才意识到一个小小的麻烦：没有零钱。回头一看，身后没有人，兑换也不成，情急之下将十块钱投了进去。根据我坐车的经验，这会儿司机一定在盯着我看，兴许还以为我是有意耍赖的，我受不了那轻蔑敌视的目光。

“哎哎，你怎么投进了十块钱，投币一块。”司机提醒我。

“我知道，可没零钱。”我一抬头，见是一位中年女司机，便故意装出一副泰然若定的样子，而她，却是一脸的惋惜。

车厢里没有多少人，显得有些空落，我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女司机回过头说：“一会儿有上车的，你收九块钱。”我心想，这还用你说，我又不是傻瓜。

车继续前行，车厢内外静悄悄的。此时正是午休时间，只有闷热的空气弥漫在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

我坐在车前门边的一个座位上，心安理得地准备收钱，出奇的是，那天几乎没有人上车，只有下车的，在十几站路的旅程中，我仅收了一块钱。我注意到，每次车停站时，女司机的目光几乎和我同时挪向车前门，然而一次次总是失望。我不禁窃笑自己，看来今天还是应该打的，人生处处面临选择，我今天的选择明显是错了。

车到终点站，我正准备起身下车，女司机却大声叫住了我：“你的钱还没收回来，怎么办？”“不怎么办，已经投进去了，还能怎么办？”我无奈地说。女司机显然很内疚，我的态度多少也出乎她的意料。她略一思索，脱口而出：“这样，我认下你了，你下次坐车不用投币，你看行吗？”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懵住了，心里瞬间升起一种复杂的感觉，好笑中夹杂着感动。待仔细端详这位女司机，她的表情告诉我，她是真诚的。

我立刻打消了好笑的念头，也冲她笑笑，真率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