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病

□文/梅成丁

人吃五谷，难免有三灾六难。身体一向挺好的老母亲，竟因病住进了医院。经过十天治疗，病情基本稳定。可是，却一直难好彻底。我和妻子在医院轮流守护老人家，心中不免有点犯急。这到医院作陪护，决不像看喜剧片那样轻松自在。

与我母亲相邻，也是位老太太，她福气好，儿子是处长，前来看望她的人穿梭一般，各种各样的“慰问品”堆得像座小山。每过一两天，处长就要让保姆往家里运一回。看着老母那忧郁的眼神，我知道，母亲并不嫉妒邻床的那些吃食，而是羡慕处长老太太有那么多人来看望她。

这天，主治我母亲的宋大夫把我叫到病房外，悄悄对我说：“从各项检查来看，老太太已经没什么大碍，但她的精神状态不行。你如果能多让一些亲朋好友来看望她，估计会好得快些。这种精神治疗，往往比药物更有效。”

宋大夫的话，我懂。可是，老母住院，我不便四处张扬，让人破费，我过意不去。现在，为了老人家早日康复，我只好改弦易辙了。

于是，我用电话邀请了八、九个中学、大学的好友，晚上来我家喝咖啡。朋友到齐，乱侃了一阵，我便直奔主题：“我妈住院，为让她早日出院，请大家去看看她。我们是多年的朋友，话我说在头里：看病人，花你们的时间，用我的钱。”朋友听罢，纷纷反对，都说，买点东西看望伯母也是应该的。

这事真让我为难：我原想少欠朋友一点情，可朋友偏偏这么热心，叫我受之有愧却之不恭。正为难之际，高中同学、现在是益民商店经理的王小林为我解了围：“诸位听我说，这钱你们谁也别出。每人去医院看伯母时，到我店里拎几样糕点、果品什么的，就算是我对伯母的一点孝心吧！说实话，老人家也吃不了多少东西，她图的是与人交流，图的是那种快乐的气氛。你们看如何？”大家果然赞成。我心存感激，王小林的情我默领了，好在我们也不是一天的朋友，以后有的是回报的机会。

当晚，就有两位朋友拎了礼品去医院看望老母。母亲见有人来看她，眼睛立即有了神采，精神也好多了。第二天，有的朋友带着妻子，有的朋友牵着孩子，分批分期去看望老人家。老母很感动，谢谢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笑口常开。特别是当她的眼角“挂”到邻床处长老太太那双惊讶、嫉妒的目光时，自然流露出几许得意来。一连三天，探望者络绎不绝，老母的脸色一天一个样。第四天，宋大夫便乐呵呵地为我的母亲办理了出院手续。

后来，每当老母回忆起某人看她如何有趣，什么话逗得她开心大笑时，一直沉浸在甜美的回忆之中。至今，我依然没有让老母知道那是我一手策划的，有些事情不道破更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