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

□文/黄以梅

老爸今年七十有二，头发虽已全白，然耳不聋，眼不花，头脑清楚，身体康健。

我小时候好吃懒做，老爸不大喜欢我，经常板起面孔训我，我大学毕业时，即将分配到外省工作，就回家和老爸打招呼，老爸沉默了半晌，很不高兴地说：你都决定了，还问我做甚？走吧，走吧！结婚前，岳父坚持要见我老爸一面，我打了个电话，老爸就从千里之外赶了过来，老爸对岳父说：我儿子也是你儿子，现在在你身边，就是你儿子，还让我把岳父叫爸，就这样把我“嫁”了出去。成家以后，老爸的态度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对我愈发客气起来。我俩见面，他总是先和我握手，然后是互相递烟，像朋友一样促膝交谈，搞得我很不习惯，往往是交谈一阵子，我就借故帮老妈做饭去了。我想他了，就给他打电话，他接起电话第一句话就说：“你好。”老爸爱喝酒，但从不独酌，喜欢把五个儿子召集到一起，猜拳行令，轮流打关，老爸拳猜得很好，我们很少赢他，老爸赢了拳，就会很开心。

别看老爸小事不在乎，大事可不糊涂，老爸到65岁时，感觉身体大不如前，就辞去了当了40年的村民组长，决定不再种地，安心养老。那年大年三十午饭后，我们全家召开了家庭会议，会议由老爸主持，我做记录，妈妈、五个儿子及儿媳参加，到会人数12人。会议通过决议：五个儿子每人每月付赡养费80元。会议结束后，由我起草分家协议，父子在协议书上签字认可。最后，老爸又发表了重要讲话，他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邻村的张大爷，虽有三子，不负赡养之责，互相推诿，大爷有理不辩，一人独守在一间没电的茅屋内，就是没有规矩的表现。百善孝为先，赡养费和国税皇粮一样来不得半点马虎，否则父母受苦不说，儿子又落了个不孝的名声。此后，每到年终，老爸都要翻开笔记本，查看每个儿子赡养费交纳情况，多给的以现金或等值实物退回，少给的则要催要。我不在父母身边，饮食起居照顾的少，每次都多寄赡养费，老爸总是如数退回，并说是“生分结长远”，意思是按规矩办事，看似生分了些，其实是为了更长久地保持良好的父子兄弟关系。

前几天，老爸在电话里对我说，他养了2只羊，10只鸭，准备过年时一并宰杀，是城里很难吃到的绿色食品。我知道老爸又是在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