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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03年12月19日

陕西工人报北国周末-头版 老父卖血供子读书 逆子逃学不认亲爹 从“白卷先生”到千万富翁 追忆“二虎守长安” “死脑筋”与“活生意” 图片新闻 谨防商家的文字游戏 再就业金点子(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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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周末-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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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父卖血供子读书 逆子逃学不认亲爹

□文/马进

一个青藏高原的农民老汉在采血机前捋起了袖子,一个身在都市的大学生自由自在地打开了聊天的网页;老汉步履蹒跚,在高原上的邮局把卖血的钱寄走,大学生将大把的钞票慷慨地留在网吧;老汉八年鲜血给儿子换来了四五万元的钞票,大学生最终给父亲的是一张学校的退学通知书;老汉站在山坡翘首以盼,望眼欲穿,大学生面对老父呼唤置若罔闻……也许没人敢相信,一对血缘父子——一老一少的两代人,在相同的时间、不同的空间里,演绎了一段让人心痛的亲情……

千辛万苦,老汉卖血供儿子读书

1997年署期的一天中午,骄阳依然将青海省乐都县光秃秃的西部高原照耀得一片光明。这天下午,一份西安某工大的录取通知书伴随着一声道喜被送进了马厂乡甘沟潭村陈邦顺的院子。这天,甘沟潭全村轰动:陈家的儿子陈小旺考上了大学!通知书给陈家带来了喜讯,也给陈家带来了压力,因为近万元的学杂费让全家人感到难堪。儿子陈小旺最清楚,家里穷得丁当响,四年高中生活的8600元花销,不是别的,是老爸的滴滴鲜血换来的。一年前,小旺高中毕业阴差阳错地没考上大学。他说:“爸,我再补习一年,一定考上。”

憨实的老汉用什么来支持儿子呢?他不善言辞,说不出什么豪言壮语鼓励他;他穷得填饱肚子都费劲,也拿不出现成的钞票给儿子——他只能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到西宁某血站的采血机前捋起袖子卖血,这就是对儿子的最大支持了。

甘沟潭村也许是全国最贫困的山村之一。当小旺上了大学后,陈老汉想到,小旺今后大学四年的花销还要靠自己去卖血。为此,老汉每周都要去一次省城西宁血站。老汉知道,假期一结束,儿子又要带钱。他要及早准备,免得措手不及。

在父亲的眼里,三个儿子顶属老大小旺听话、懂事、学习好。在四年高中和大一的第一学期里,小旺每次回到家里来,他都要抢着做活,替母亲做饭,担水,到远处的大山里弄来煮饭的柴禾……老汉心想,这样的好儿子,说什么也要让他把书念下来。因此,当老伴发现他身体因卖血变得虚弱时,告诉他:“老头儿,可要注意点。”他说:“没事。为了这么个好儿子,多跑几趟西宁,心甘情愿。”买血也有卖血的规矩,就是一周最多只能卖一次。老汉为了多卖一些血给儿子换来更多的钱,又托人办了一张假证,这样一周就能卖两次血了

从甘沟潭村到西宁,首先要坐着班车走四十几公里的山路到达乐都县城,然后再坐两个小时的车到达西宁血站。

只要儿子的书没有读完,我身上的血液就永如泉涌

小旺在大一的第二学期开学带走2000多元的现金后不久,就给家里写信要钱。小旺写的很体贴人,让父亲感到儿子很懂事。提到要钱,老汉自然感到头疼。但是为了孩子坚持读下这四年大学,老汉咬牙也要挺下来。靠卖血一次最多只能换来一二百元钱,而小旺要近两千元钱急用,抽干了身上的血也凑不上。怎么办?只好向远处的亲戚们东借西凑。而每每都要信誓旦旦地对人家保证;一个半月还清。一个半月的期限,自然意味着陈老汉要在这段时间内将两千元钱的外债用身上的鲜血兑换掉。为了卖更多次数的血,他用侄子的身份证托人办下了第三个献血证。

一个半月的时间快要到了的时候,老汉用他的三张献血证前去西宁的血站跑了十几次,股股鲜血终于换来2000元钱。这时,他拖着气喘吁吁的身子终于将这些外债还清。当时,老汉的身子很虚,但是在他的脸上总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喜悦。可是,就在还债喜悦未满三天,老汉又收到了儿子的来信。儿子写道:“本以为这学期拿的那些钱够了,但还有三个月多一点的时间,再加上开运动会、旅游等班级活动,还得需寄1000元来……”

在儿子接二连三地向他要钱的时候,老汉有些招架不住了,他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凛凛威风。这天吃晚饭的时候,他终于让家里的两个儿子掇学,到兰州打工去……

远水不解近渴。指望两个小儿子挣回这急用的1000元,不知要等何年何月。眼下,还得靠老汉先去向亲戚借,然后再一次次跑西宁血站。在这种压力下,老汉又托人用亲属的身份证先后办下了第四、第五……直到第七张献血证!一人七证,陈老汉可以轮番使用,不至于因过多献血而受阻止。为了躲过盘查,他有时还到乐都、兰州等地卖血。

从此,陈老汉卖血更加职业化。他用穿过身上每一条脉管的滚烫的血液,勾画着儿子美好的未来。这些血液,曾流过老汉的心房,曾流过老汉空空荡荡的肠胃,曾流过老汉对儿子充满幻想的脑海……

为了卖血凑钱,夫妻俩曾47天没回家门

每到快要放假的时候,小旺总要向家里写信,表示下半年的学费多少多少,需要其它的费用多少多少,让家里赶快寄来……他给父亲回信说:“您们一点也不了解我们做学生的难处……在这个知识爆炸的时代里,谁想多学一点知识,为自己将来的工作做好多方面的准备,就得报名学习,这样花去了一部分。再有,学生之间也要搞好关系,比如班里组织滑冰、游泳、春游、野炊,宿舍里面过中秋节、元旦,老乡之间开会,搞联谊活动,等等。我不能一项都不参加,那样只能孤立自己……放假要到2月份,这一段时间将要花费的是:学费2500元,书费250元,生活费800元,计算机培训费150元,物理电路、工程力学实习报告纸、坐标图纸50元,皮鞋80元,课外资料70元,中秋节、老乡会共50元……离放假还有三个月,火车票还没有订,还需要900元钱,望你们快一点汇到。”

就像往常一样,陈老汉在没能从亲戚家借到钱的情况下,只好拚命卖血,眼看着身体支撑不住了。这时心疼丈夫的老伴说:“我也和你一起出去卖血去吧。”这天,老伴也揣上自己的身份证,与陈老汉一起来到西宁血站,办下了一个献血证。这天,这对夫妻俩你搀扶着我,我搀扶着你,在采血机前各抽出了400毫升的血液。没人注意,他们是一对结发夫妻;而且,更没人想象得到,他们是为凑齐儿子读书的一笔钱而卖血。

从这天起,夫妻俩不再回家。他们要拧成一股绳,靠两人卖血的收入为儿子凑足那些钱。他们相互鼓励着说:“卖不出这些钱,就不要回家去了。”他们风餐露宿,在一天又一天的时间里,他们在乐都、西宁、兰州等地的几个血站之间奔波。他们决心已定,夫妻俩一定要尽快把钱凑足……47天后,两人终于靠卖血攒足了这些钱,并给儿子邮走。到这时,他们才回到已经离开多日的家……后来小旺回来,兄弟间因小旺的花钱问题发生争吵。面对这些骨肉,老汉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堪。但在后来的日子里,老汉依然是卖血不辍。后来,让老汉伤心的是,小旺却不肯回家。每到假期,他不再回到这个破破烂烂的家。他惟一与家里的联系,就是那些信,那些向家里要钱的信。老汉一次次地失望了。他终于对两个儿子说:“老大真的有问题了。”2001年寒假的时候,日思夜想的他终于挺不住了,搭了车赶到乐都,又登上了开往西安的火车……

(下转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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