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世变狗

□文/梅方义

老万叫万事成陕南人，是我们煤矿掘进队的一名协议工，老万为人诚实，干活卖力，有两大“业余爱好”，一是喝酒，二是赌钱。老万做事很少成功，但最成功的事就是娶了个漂亮能干的老婆。老婆决定嫁给他的时候已经28岁，因为年龄的关系，她不能做出更好的选择。他家的事都是老婆做主。

老万喝酒和做人一样实在，端起杯子就仰脖子往嘴里倒，三两酒下肚，脸红得象猪肝，话闸子也打开了，说到动情处，就红着眼睛流泪，愈发能喝，别人怎么劝都不肯罢休，他一直到烂醉如泥。老万爱赌钱，什么“牌九”、“麻将”、“扎金花”、“飘三叶”等等，是来者不拒，而且每赌必输，输完了就借，因此逢年过节他家总有债主登门。他赌钱时，只要有人说一句：“你老婆来了”，他就会

大惊失色，立即放下手中的赌具，抬起屁股就走。一天他趁老婆带孩子回娘家，就出门赌钱，没想到老婆晚上回来了，他回家时老婆不给开门，他就不停地敲门，老婆气极了，把门打开，他还没看清老婆模样，就挨了两个月光，正想进门，只听“砰”的一声门又关上了，结果他在寒风中站到了天亮。

老万不善耕种，一样的水地、化肥和农药，他种的稻子总是比别人少收二成，多亏在镇上做工的老婆会算计，才勉强度日。老万到中年时，生活就很艰难，因为三个孩子都上学。一次老婆给他两百块钱让他到外地打工挣钱，一个礼拜后，老万又回来了，兜里只剩下一块八毛钱。最后她老婆又托熟人将他介绍到我们矿干协议工，别人一年都能攒个万儿八千的，他一年最多只能寄回去三千元，其余的都在“业余爱好”中消费了。今年中秋节，我约几个掘进队的朋友到家吃饭，老万也不请自到，喝酒的时候我笑着问老万：“你们家女强男弱，婚姻关系是如何维持的？”老万说：“兄弟，这你就不懂了，女人要哄。我在家特听老婆话，老婆让我朝东我不朝西，做饭、看孩子、喂猪、洗衣服我都很主动，尽管我没什么本事，老婆一样喜欢我。有时候，我赌钱输了，老婆就哭着发牢骚：当初真是瞎了眼，嫁了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我就哄她说：老婆，别生气，你的大恩大德这辈子是没法报答了，来世我变成一条狗，供你使唤，老婆这时候就会破涕为笑。”我说：“老万，你不能把赌钱的习惯改了么？”老万说：“我只能尽量改，但是老婆不在身边，有时候就控制不住自己。”喝着喝着，老万又多了，还不停地要酒，最后不喝了，老万又要打麻将。我说家里没麻将，他就闹腾个不停，一直到深夜还不走人，有人出了个主意，拨通他家的电话。他老婆让他接电话，他接过电话：电话里传来了老婆的骂声：“万事成，你个狗东西，再不回去睡觉，我明天就过去扒你的皮……”老万才放下电话，乖乖地和几个朋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