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的故事

（西安）　刘海波

人的感情，有时的确挺脆弱，芝麻粒大的小事，赶巧了，都能让你难受好一阵子。

那是一只刚长大但显然还没有成年的鸟，嘴角还泛着微微的黄色。我发现它时，它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僵便，显然刚死去不久。我是在车间的房顶发现它的，那上面原有一排突出的天窗。后来用钢板全部封死了，活干的很拙劣，钢板的电焊连接处，有一条宽窄不一的V型窄缝。那只小麻雀的一条腿就卡在了裂缝的下端。整个身子倒翻了下来，组成一种奇异的、似乎还想飞翔的姿态。黑豆似的眼睛半睁半闭着，茫然的望着空间的某一点，眼睛上已蒙了薄薄的一层灰尘。

那一刻，我的确感到非常伤心。在我的家乡里，这是一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鸟。随便哪个角落，都可以发现它的同类们正在嬉戏的灵巧身影，为什么它偏偏会有这么一次意外哪，应该说，这只有几百万分之一的可能吧，但这几百万分之一却让它的生命从此中止。它可能和父母一起出来觅食，也可能是和同伴在一起嬉闹，当然，也许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却不幸划入了这V型的死谷里。这世界那么大，为什么偏偏要到这里来呢？到这个连小草都找不到一棵的地方。这，就是命运吗？

我后悔自己的来迟，只为了尚未僵硬的身体上，还能似乎感觉到的一丝生机。我伸出手，往上轻轻一托，它就脱离了困境。他太需要一只手了，（当然，这只手来迟了）可以这么说，在某个特定的时间里，它的命运是掌握在我的手里的。

前些日子，一个同事因病离去，还不满30岁。我感到了生命的极度的卑微。生命是强大的吗？一场车祸，一次意外，甚至一点感情的纠葛，就能让一个生命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在这只小鸟的一生中，肯定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它只是惊慌失措，我能想象到他大睁着惊恐的双眼，扑打着翅膀拼命想要挣脱的情形。而结果却是越挣越紧，最后，筋疲力尽。终于在烈日下被晒的滚烫的铁板烤成了一只标本，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如此微不足道的因为一个偶然的因素而消失了。而它的朋友或它的父母却要更加凄惨的目睹这一幕，象那个清晨的我一样，眼睁睁的看着姥爷在身边逝去，却无能为力。虽然一为人，一为鸟，分属不同的世界，我相信，那种无助的感觉却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