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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05年02月18日
北国周末-文化视野
03

请记住陈少敏、吕荧、梅焕藻的英名

屈超耘

题目上的这三个人,现在的青年们已经对他们十分陌生了,但60岁以上老年人都知道他们。生前,他们虽然身份不同,职务迥异,却有一个共同点,这就是,身处“黑云压城”危境,不顾个人安危,关键时敢于挺身而出,孤身一人和强势权力斗争,表现出了大无畏的反潮流精神,而这种精神恰是我们这个民族虽系固有却又十分稀缺的资源。

陈少敏,是一位资格很老的女革命家,系中共第七、第八两届中央委员,解放后任中华全国总工会副主席。而吕英、梅焕藻,前者为著名文学家、教授,后者则是一位资深的新闻记者,曾任《文汇报》社秘书。在十年浩劫的1968年,中共召开会议研究开除刘少奇的党籍,当众多与会者齐刷刷举手表示支持时,却有一个人坚不举手。她,就是陈少敏。而在此之前的1955年,全国开展“反胡风”斗争,当揭批胡风“反革命集团”正在进行时,台下一人要求发言,获批准后他发言了,然令众人料想不到的是,他竟然这样说:“胡风先生是有错误的,但绝对不是反革命。”说此话者,正是时在某出版社工作的文学家吕荧。1957年夏天,整个神州大地,掀起了一个规模宏大的迫害知识分子的政治运动,它的名字叫“反右派”。在上海,当革命“左派”们群起批斗《文汇报》总编徐铸成时,猛然有一人在群众中呼喊:“徐铸成也成了右派,我想不通!”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无异于会场响起晴天霹雳。喊这话的人为谁?乃当年《大公报》驻印度记者、时在《文汇报》社供职的梅焕藻是也。

众所周知,新中国诞生后的一个相当长的时期,有两个显著失误:一是举国上下出现对领袖的个人崇拜;另一个是推行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极左路线和政策。而这两个显著失误又是互为作用和相互因果的。极左政策指导下的各种政治运动,都是打着伟人领袖的战略部署名义进行的。正因为如此,运动一开展,就立即得到全国人的狂热响应。不管你是党政要员还是知识分子,一旦被划入批斗范围,就会立即陷入“千军万马的汪洋大海”之中,只有检讨认罪的份儿,没有任何辩解的权利;而参与批斗别人的人,不管了解不了解情况,也只能慷慨激昂地讨伐和上纲上线,不允许有任何立场不稳的表现。且莫说替批斗对象说话和鸣冤叫屈,就是言词上稍微温和一点,也立马会被扣上“不紧跟伟大领袖战略部署”的帽子,轻则反省认错,重则会被划入被批斗者的所谓“反动阵营”。请设身处地想一想,在这种“高天滚滚寒流急”的情势下,除非傻瓜,谁愿意当“千夫所指”者的同情人呢?然而,事情偏偏也怪,尽管绝大多数人在强势力量裹胁下表现出不同程度的随大流,却总有少数甘当“灯蛾”而奋力扑火者在。而陈少敏、吕荧、梅焕藻诸人,就是这种不惜一己之身的“扑火”者。

站在今天看昨天,我们都会夸奖陈、吕、梅们是中国人的骄傲。可在彼时,人们并不如是看,相反,认为他们和“反动分子”是“一丘之貉”。然而,他们的最可宝贵之处,却恰恰就在这里,明知会粉身碎骨,仍义无反顾,甘愿以微弱之躯和巨大的强权势力抗衡,他们,表面看是那么不自量力,那么“不识时务”,然而却给人间、给子孙后代留下孤胆义士的光辉形象。在过去的战场上,常常有孤胆义士出现,在和平时期,在保卫真理的另一战场上,他们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孤胆义士。

说来令人唏嘘不已,陈少敏、吕荧、梅焕藻等人的大无畏和反潮流,虽然代表了正义与公正,却无一例外地为自己招来灭顶之灾。连任两届中共中央委员的陈少敏,在拒绝举手支持开除刘少奇党籍后,很快就变成了“死不改悔的走资派”,被七斗八斗,受尽了磨难和侮辱,终被折磨致死。吕荧在为胡风辩护之后,不但当即被轰下发言台,且被驱逐出会场。虽然最后未查出他与胡风有个人联系故未定为“胡风分子”,却在“文革”中被打成“现行反革命”而致死。至于梅焕藻,说来亦极惨,他在高喊了“想不通”后,即跑出批斗现场,纵身跳楼而亡。就这,还被定为“右派分子”。

然而,历史毕竟是一杆公平的秤,“道是无情却有情”。尽管陈、吕、梅诸人在当时受到不公平的对待,经过岁月的冲刷,终于还了他们的清白,被证明是“众人皆醉我独醒”、“留取丹心照汗青”的英雄人物。而当时强加给他们的什么“死不改悔的走资派”、“现行反革命”、“右派分子”等等等等,都被历史宣布为乌有之物。这时,也只有在这时,人们这才明白他们是堂堂正正大写的人。他们是“中国的脊梁”。正因为如此,我再强调一句:今天的人们啊,请千万记住陈少敏、吕荧、梅焕藻这三位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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