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女“请笔仙”引发命案
□文/叶洪
“请笔仙”是一种什么样的现代迷信游戏?三位少女为什么对此深深迷恋?“笔仙”给她们带来了什么样的危害?
2005年2月27日,北京市昌平法院第二次开庭审理了一起特别的少女命案:一年前,北京市某职业中专流行一本名为“笔仙”的恐怖小说。根据小说中的说法:当午夜时分燃起蜡烛,两个人交叉手指共握一只铅笔,然后闭目默念咒语,这时“笔仙”便降临,并通过自由行动的铅笔与人对话,回答很多年前世或今生以往的问题……有着共同家庭不幸的三位同班16岁的美丽少女对这种游戏竟乐此不疲,并成为一种精神寄托。从小父亲去世,生活在继父与母亲重建家庭阴影中的何燕一直倍感孤独,在迷恋“请笔仙”的游戏后最终厌倦了人世而让同伴帮忙将自己杀掉。就这样,在三位美丽少女中不幸降临了一场可悲的命案……
同病相怜:三位美丽少女迷恋“请笔仙”
2003年5月的一天,在北京昌平区的某职业中专工艺美术专业一年级三班女生何燕正热读一本名为“笔仙”的恐怖小说……近年来,在鬼故事、鬼小说风行的时候,《笔仙》应运而生,曾较火地流行全国。这部小说描述了几个现代少年经常游戏“请笔仙”,结果被鬼怪附体,从而引发了一系列的恐怖事件和离奇惨烈的人命案。当时,何燕迫不及待地将这部小说介绍给她同班的另外两位漂亮的女同学,她们就是杨灵菲和海易心。这两位同学从小学到初中,又从初中一同考入这所中专,一直是好朋友。原来,小时候杨灵菲的爸爸就得了精神病经常在外面或流浪或在精神病院治疗,更不幸的是几年前海易心的爸爸在一场意外的车祸中不幸丧生,单亲和失去亲人的家庭生活使两个人走近,最有共同语言。2003年,她们从昌平初中考入了这所职业中专,并很理想地分到了一个班。不久,两个少女又结识瘦高个、长相可人的何燕。何燕也是一个从小就失去了爸爸的可怜女孩,十岁那年妈妈又与另外一个男人重新组建了家庭,这种复杂的家庭构成使她更为孤独,成绩由此下降,最后在初中毕业时不得不考到了这所学校……
当何燕向两个好朋友推荐这部《笔仙》的时候,杨灵菲和海易心说:“一年前我们就读了,而且‘请笔仙’的游戏我们也都玩过。”何燕问:“请笔仙的游戏真像书上那么灵验吗?书上讲只要在半夜两个人共握一只笔念起咒语,笔仙就来了,这时笔就会自然地动起来并回答人的好多问题,真的吗……”海易心说:“其实笔有时不自觉地会动确实是事实,心理专家这样解释:笔的动作是由于人的心理的长期期待作用的结果……”
从此,何燕开始沉溺于“请笔仙”的游戏之中。因为这个游戏必须由两人才能完成,所以她常常让杨灵菲和海易心帮忙。这样,“请笔仙”也就成了三个美少女经常做的事情。“请笔仙”的话题从“前世有几个儿女”到“一生中谈过几次恋爱”再到“今生何时恋爱”,不一而足……
求助“笔仙”:孤独女孩与亡父阴阳对话
在这三个女孩中,性格最为内向的当属何燕。平时除了杨灵菲和海易心,她很少与同学交流,没有人知道她那孤独的内心世界。在一个周末的晚上,三个女孩在外面喝了酒。在她们头脑发迷的时候,何燕第一个哭了。她说:“我太难受了,我早就看出来了,同学们每天都在盼着周末,因为他们马上就可以回家,马上就与和和睦睦的家人团聚了。而我,却最害怕回到家里,我与那个后爸一开始的时候就别扭,还有那两个同母异父的姐妹,我们无法和颜悦色地交流……”
何燕的话让杨灵菲和海易心十分同情,她们也一起流下了眼泪。杨灵菲说:“在我们三人中,我是最活泼的了。我这个人想说就说,想做就做。其实,有谁能知道我的内心世界,我只不过是用这种假象来伪装内心的孤独罢了……”
海易心一直默不做声,只是一味地在抹泪。当何燕、杨灵菲让她也讲点什么的时候。她只是说了一句:“我真的想我的爸爸……”一句话让她们更为悲伤。
就这样,三个同样失去父爱的人变得更为紧密了。在她们的眼中,一切仿佛都是天意,将这三个缺少爸爸的孩子集中到了一起。因此只有她们之间才有共同的话题、心灵的沟通。而她们在一起玩的最多的,就是“请笔仙”的游戏。几乎每隔一两天,她们就玩上一次。后来她们就干脆玩到班级上来。每在下课老师走出教室的时候,几个人便在一张纸上写来写去,然后握笔请来“笔仙”回答各式各样的问题。一时间,班上的好多同学都在她们的带动下纷纷玩起了这种游戏。但到了期末,大家都忙于复习考试,这一窝风的游戏也兴致已过,就不再有人玩了。可是,何燕、杨灵菲和海易心三个美少女却仍然乐此不疲。
寒假到了,三个人仍然常常玩在一起。“笔仙”等活动的新鲜感过去之后,她们常常感到内心的无助和生活的苦闷。何燕常说:“人活着真的没有意思,死了算了。”这时杨灵菲也说:“我也早就感到没意思了,死了就死了,我不怕,你要死,我也陪着你。”两个女孩这种真真假假的牢骚常常挂在嘴边。
2004年初开学之后,三个女孩继续“请笔仙”。周六的这天晚上,何燕在杨灵菲的帮助下通过“笔仙”荒唐地知道了爸爸的前世是个“明朝人”,且有“三房姨太太”,是个“有钱的财主”,“子女共8个”……三个人也明明知道这种“笔仙”的游戏是假的,是唯心的迷信,但是她们却一直沉溺于其中不能自拔,特别是何燕,常常拉起杨灵菲或海易心的手,求她们与她一起“请笔仙”,并通过“笔仙”与死去的爸爸对话。她常常问:“当年你与妈妈的感情好吗?”“爸爸,你在那个世界也想女儿吗?”“爸爸告诉女儿何时能不再烦恼?”……久而久之,这种通过“笔仙”与爸爸亡灵“对话”的游戏竟成了她的一个精神的寄托和支柱。
“笔仙”追命:一桩少女命案发人深省
从此,何燕常常处于恍惚的状态。让同学们感到特别的是,许多时候她变得神秘兮兮,俨然她就是“笔仙”的化身。而随着通过“笔仙”游戏与亡父对话的深入,她越来越厌倦了人世,厌倦了生活。2004年5月末的一个周四中午,何燕对杨灵菲说:“灵菲,我真的不想活了,我想这个周六自杀算了。”杨灵菲说:“好啊,大不了,我陪你一块去死。”于是两个人决定在周六去海易心家里去自杀。
周六这天早晨7点多,杨灵菲找来找去,将茶几上的那把水果刀悄悄地带上了……半个多小时后,她与何燕相继来到了海易心的家里。当时海易心的妈妈不在家。几个人在一起玩了半小时后,海易心到自己的屋里玩电脑去了。正当她灵活的手指敲击键盘的时候,在她妈妈的卧室里,一个死亡游戏悄然开始了……
“安眠药拿来没有?”何燕问。杨灵菲答:“没有,但我带来了水果刀。”何燕说:“那你就把我先杀死吧,然后你再自杀。”这时何燕闭上了眼睛,杨灵菲便用水果刀往她的身上捅,可两下之后却没有捅进去。这时何燕说:“等一等,我得给我现在读高中的最好的朋友写封遗书。”
“赵雪姣,你好,这次是我们最后一次通信了,记住,要来看我。还有,再过一个多月就是我17岁的生日了,不要问我为什么走这条路。记住以后要经常来看我,千万不要哭,想我了就微笑……有什么事到我墓前说一说,我随时欢迎——说着玩的,我不是吓你,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不要恨我,只求你在我17岁生日那天在我的墓前放一块蛋糕……”
与此同时,杨灵菲也给妈妈写了一封遗书:“妈妈,对不起我要走了,你不要伤心难过,因为我是个废物呀,我是一个大败家子!没有了我,你们会好过的,请不要为我伤心难过。因为少了一个拖油瓶呀!还有,请你们告诉我的同学们,参加我的葬礼,一定喔。其实我早就不想活了……我告诉过你,人是自私的,人是为自己活的,所以妈,你也要为自己而活!知道吗?好了,笑一个,不许哭了,OK?……”女儿:杨灵菲绝笔。”
两个人找来信封,把各自的遗书装入写有“遗书”和自己名字字样的信封并放在了茶几上。这时何燕说:“我的衣服很好看,用刀扎会坏了衣服,再说也疼。还是用别的东西吧。”这样一来,两个人就从厨房里找来了一根60公分长的擀面杖。何燕说:“先一下把我打晕,再撩起我的衣服用刀扎死我。千万别伤我的衣服。”
杨灵菲挥起擀面杖打中何燕头部,但还是没有打昏迷。这时何燕说:“还是狠点勒死我吧。”杨灵菲表示没有绳子,何燕说:“用我的腰带。”于是杨菲解下她的腰带将躺在床上的何燕狠狠勒死……当杨灵菲正要割腕自杀时,海易心走了进来,她动了动何燕,才惊讶地发现她死了。这时杨灵菲说:“我们都一起死吧,我先把你弄死,然后我再自杀。”而海易心却不愿死。这时她就抓过海易心给她的两个手腕用刀割下去,海易心的手腕流出了血液。而这时,海易心说:“求你了,让我一会再死,我给妈妈写封遗书。”
“妈,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了。我写这封信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我会在另一个世界看着你的。我早有预感了您会伤心。死是生的开始,人都有一死,只是早晚的事。我不怕死,只是担心你放不下,我希望你可以快快乐乐,开开心心地活着……请你放心,我很快乐的,因为还有爸爸陪着我呢?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和另两位少女一样,海易心也将遗书装到一个信封写上名字并放在了茶几之上。这时,杨灵菲便用腰带勒她的脖子,等快要不行的时候,杨灵菲忽然怯了手……在经历四天的流浪后,杨灵菲和海易心向警方自首。8月18日,警方以涉嫌故意杀人罪报请昌平检察院批捕。2004年11月2日及2005年2月27日,昌平区人民法院两次开庭审理了这起特别的案件。法庭上,杨灵菲泣不成声,她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悔过。至今,法院没有就此宣判。海易心已转入这所职业中专的另外一所分校学习。
国内著名心理专家、温州医学院附属医院心理医生戴玉磊指出:在“笔仙”游戏中所表现出来的笔的运动,实际上是人在高度期待的状态下,产生的一种不自觉的行为,根本不存在什么神仙附于笔体。昌平检察院公诉处处长李海英说:“这起涉及三个少女的特别命案都与那种现代迷信的‘笔仙’游戏息息相关。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近年来,这个游戏在全国各个省市的校园里极为流行。有关部门应该引起重视,杜绝这一毒害青少年的现象。”(照片说明:何燕的遗书。叶洪 摄三少女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