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

□文/朱碧波

时节刚至初夏，天气便陡然热起来，到夜里，屋内益发闷热，让人心里难以安静。街头挤满了游人，孩子的追逐嬉闹声和路边歌摊前的吟唱高歌在城市的夜空下飘荡。我躲在家里，翻看一本刚买的新书。

一阵巨大的轰鸣声由窗外传来，强烈地震撼着我的耳膜，也瞬间打乱了看书的心境。起身向窗外张望，几道闪电划过夜空才知道，天要下雨了。

我又退身坐下继续看书，心里渴望着雨的到来。俗话说，风是雨的头，很快，风就起了，一阵比一阵强劲，从纱窗外呼呼刮入。约摸半小时后，窗外有了急促的啪啪声音，临窗一看，果然见豆大的雨滴密密麻麻从天而降，敲打着窗沿上的遮雨蓬，发出沉闷的响声。街上行人疾走星散，刚才还在唱歌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又过了一会儿，街头喧闹已完全没有了，几乎看不见行人，只有夜雨在唰唰地往下落。我站在窗前，凝视路灯下雨的身影。雨，越下越大，在桔黄色路灯的照映下，雨滴活像一个个活力勃勃的小精灵，她们奔跑，欢唱，争先恐后扑向大地。她们身体虽小，却都晶莹发亮，在灯光下闪烁着洁白的光芒。闪电不时在夜空里穿过，伴着轰隆隆的雷声，又将我的目光引向寥廓的天际。

那里是高而辽远又变化莫测的处所，黑魆魆的，天幕间似乎隐藏着无法言传的神秘。我忽发奇想，如果那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流云就该是马群，马群在草原上往来驰骋，肆意翻滚，冲撞交合，又远离散去，那该是怎样的快活自在呵！有了云的快活，才有了雨的精灵。这些来自天边经过涅槃后重生的精灵们，用自己渺小的身躯滋润着干涸的土地。

地上已流成了河，街上早已没有了人影，只有孤独的路灯默默站在街边，迎接这场夜雨。夜已深了，窗外仍是雨声潇潇，仿佛一群友人在围炉夜话，述说着遥远的一段往事。我躺在床上，在甜蜜的雨的奏鸣曲中，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株树，正幸福地沐浴着夏雨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