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追凶

引发连环案

最近，曾以涉嫌职务侵占罪被关押十四个月的原大庆石油管理局矿建处女处长付庆琴经萨尔图区法院审理后被无罪释放。鲜为人知的是：这起特别案件的幕后的举报人竟是她当初的“准亲家”。原来，几年中一直疯狂追求其女的男友在被阻止的情况下竟秘密雇凶枪击其夫腿断，后来夫妻为伸张正义开始了艰难的卧底追凶，而当将女儿男友绳之以法之后，他的母亲却以“国家公民”的身份进行“正义举报”。不久，付庆琴以涉嫌侵占罪被关入看守所。

男同学狂追美少女，父亲阻止惨遭枪击断腿

1997年，大庆某初中初二美丽少女张楚学习成绩优秀，能歌善舞，又秀颀可人，这让出身在富商家庭里的黄小文十分着迷。他便疯狂地给张楚写纸条，展开了很狂热的求爱攻势，又找各种理由给她买各式各样的礼物……狂热的追求中，黄小文容不得任何人接近这位美丽的少女，一旦有其他的男生稍加注意她，甚至是正常交往中简单地说几句话，黄小文都难以接受。接下来黄小文就是一阵严厉的警告，甚至大打出手。后来，这些事情被张楚的父母知道，便将女儿转学到另外一所初中。当时，任大庆石油管理局矿建处处长的母亲要女儿把所有的精力用在学习上。女儿同意了。

初三结束后，张楚以出色的成绩考上了大庆市一所重点高中，而黄小文则仍在初中复读。这时两人虽然不在同一所学校，但黄小文还是时常开着小轿车去找张楚。当时，擅长歌舞的张楚梦想着将来能考进一所艺术院校，而为了实现这个愿望，她在父母的支持下做出了大量的努力。高二这年，张楚专门去沈阳音乐学院开始几个月的声乐学习。这时，几经周折黄小文终于找到了张楚……几个月后，张楚又转到北京中央音乐学院向黎信昌教授学习声乐，而黄小文又追到了北京……在黄小文的痴情追求下，张楚渐渐地对他有了好感。1999年9月，张楚以专业分数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哈尔滨师大艺术学院声乐系。

进入大学后，黄小文依然一如既往地追求着张楚。这被张楚的父亲张相文知道后十分恼火，便于10月的一个周六去学校找女儿，让她与对方断绝来往。到了学校后，他才知道女儿已被黄小文接回了大庆。

这时张相文刚好接到女儿打来的电话：“我在黄小文的住处，我要回家，他却不让我走。”父亲知道后迅速回到大庆，在叫门不开的情况下和同事一起砸开了黄小文的家门，并警告他不要再与张楚来往！

半个多月后的1999年11月2日晚8点，外地归来满头尘土的张相文和同事一起将车停在了一家洗头房旁去里面洗头。两人刚刚落座，外面一个头戴墨镜的高个帅小伙走了进来。“外面是谁的车，谁挪一下。”张相文赶紧走了出来，刚到门口，身穿黑茄克的帅小伙忽然将手伸进怀里并迅速从袖管里掏出了一支被锯短的猎枪。几乎是一瞬之间，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右膝盖，随即一声枪响，张相文的腿发软，剧痛之中他立即瘫倒在地……紧接着，这位小伙收起枪迅速上车逃离……24小时紧张抢救后，张相文醒来后立即对爱人和急于破案的警察说：“我想一定是黄小文雇凶害了我，你们赶紧去调查。”

这天，黄小文给张楚打来了电话：“张楚，听说你的爸爸被人打坏了。现在外面说什么的都有，但你要相信我，这件事绝对不是我干的。”这时张楚哭着说：“是的，你对我那么好，虽然我爸爸不同意，但我想你绝不至于害我的爸爸。”而几天过后，11月11日，随着警方的深入调查，黄小文主动向警方投案自首。“我对不起张家……”张楚闻讯后痛哭不止……

夫妻卧底黑帮：逍遥数年的凶手终于被绳之以法

当时，张相文的膝盖骨彻底骨折，膝关节功能全部丧失。经过对已废掉的膝关节的手术处理后，医生做了股骨与小腿骨的对接处理，这样小腿虽然保住了，但右腿却从此不能回弯，而且右腿比左腿短去了17公分。当时，由于手术后张相文右腿仍有部分弹屑无法取出，导致刀口无法正常愈合，先后雇人用担架抬着去北京、上海等地治疗，后来不得不转院到哈尔滨大医院进行治疗。为一心一意给丈夫治病，2002年付庆琴说服了领导，买断了工龄离岗。此后，她一边与一位名叫陈词义的人合资经营一家名为“星星”的彩板有限公司，一边尽力照顾医院里的丈夫。2001年，腿部疾病反复不好，付庆琴只好带着张相文来到上海瑞金医院做治疗，这样反反复复的病情直到2002年，张相文的腿部顽疾才终于稍稍稳定下来。此时，张相文为治腿病早已欠下很多外债。为了还债和继续给丈夫治病，这年11月，付庆琴从星星彩板有限公司借出30万元的转帐资金。

这一年7月，张楚从哈师大毕业。这时爸爸和妈妈让她去北京艺术学校继续深造，但她却拒绝了。张楚哭着说：“爸爸，你的不幸是女儿带来的，我现在有了时间，应该多照顾你了。”……时间飞逝，到了2003年的春天。不久，一件意外的事件又掀起了阵阵波澜。原来，一天上午在付庆琴去让湖路商场的时候，她意外地发现了前去购物的黄小文。她匆匆地回到家里，把这件事告诉了丈夫。张相文一听，感到极为震惊：“不可能，我现在的伤残鉴定还没出结论呢，黄小文怎么能在大街上走呢，他肯定在看守所里呢。”由于丈夫不相信，付庆琴便火速来到红岗区公安局查问这个案子，那里的同志说，你去法院看看吧。而到了红岗区法院，她终于得知，“张相文的伤害案早已判决：黄小文于1999年11月11日投案自首，12月以涉嫌私藏枪支罪批捕，2000年4月6日，黄小文以私藏枪支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三年执行。”

面对法院的判决，付庆琴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白纸黑字竟是真的。“一个枪击人的案件，怎么却被认定了一个私藏枪支罪？”法官说：“由于凶手‘小宏’至今负案在逃没有归案，所以也就无法定案。”

回到家后，丈夫张相文感到无比悲愤。在他们的强烈要求下，公安局重新立案。

此时，黄小文早已藏匿起来，为了找到他，夫妻俩反复调查跟踪，最后终于在一所邮局附近的宾馆门前发现了开着私家车的黄小文。这时，他们调来了六位亲属，分别坐上六辆出租车轮番追踪，最后终于跟到了他新婚的家。这时，他们赶紧向警方报案，警方出动防爆大队几十人，进屋后搜查两个小时，最后终于将黄小文在床垫里抓获。

接下来，黄小文的母亲王玉玲多次来到红岗区公安局，严正要求公安局放出儿子。在这种情况下，张相文夫妻俩决定到省公安厅上访。女儿张楚看到这种情况；也很支持父母的行动。公安厅副厅长刘忠志非常重视此事，指示有关部门尽力早日让“小宏”归案。不久，警方调出了全省内所有与“小宏”名字有关的公安方面掌握的犯罪嫌疑人，共计近30人。他们将这30人的照片和画像拿到张相文面前让其辨认，结果他没有从中找出枪击他的凶手。一时间，线索突然中断了。

然而夫妻俩仍不气馁。为了调查到“小宏”，他们决定背水一战，寻找机会卧底黑帮之中，最后查到真凶！于是，他们出了高价租下了一套房子，开始以生意人的身份寻找省城里著名的“老大”。几经交往后，夫妻俩的出手大方和义气让这位“老大”对他们有了信住感，并很快成了朋友。后来，他们对“老大”说：“大哥，帮我们打听一个叫‘小宏’的人。我们找他有事。”

这时，这位“老大”赶紧向省城各城及周边城市的哥们发号施令：“谁跟一个叫‘小宏’的人有来往，设法让他在几个人的陪同下来见我，我请他喝酒。”不久，四面八方的“小宏”都在几个小青年的陪同下接受“老大”的宴请，而每次这种宴请，付庆琴和张相文都头戴墨镜，在一旁佯装吃饭的样子，观察着宴席上的每一个青年。一桌、二桌、三桌……直到“老大”在两个月后请到第八桌的时候，张相文终于发现了当初向他开枪的帅小伙“小宏”！这时，付庆琴赶紧向警方报案……2003年6月7日，一直负案在逃三四年的“小宏”终于被戴上了手铐。他交代了黄小文雇其报复枪击张相文的犯罪事实……

“准亲家”连环举报：美少女的妈妈看守所里生活一年多

很快，当地检察院以故意伤害罪将黄小文批捕并移交红岗区法院重新审理此案。2003年11月，正当法院开庭审理张相文被害案的时候，黄小文之母王玉玲向萨尔图区公安局再次举报：“我以一个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的身份进行正义举报——付庆琴犯有严重的职务侵占犯罪行为：2002年11月，付庆琴在星星彩板有限公司的一笔法院执行欠款中，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私刻企业公章、法人明章，摹仿企业法人签字，在没有经其合伙人陈词义同意的情况下私自将30万元资金转到了自己的帐下，已构成了职务侵占……”举报中还讲到：这一情况，陈词义和公司的聘任会计李玉梅均能为其做证。

11月20日上午，付庆琴被带到了萨尔图区公安局。办案人员说：“有人举报你利用职务骗取了30万，现在你要交代问题！”付庆琴说：“为丈夫治病的正常借款，我的合伙人陈词义是同意的。”对方说：“人家已经做证，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么回事，这是你的个人行为，是职务侵占。”此时，付庆琴拿出了当初的书面的转款手续的复印件，上面的最后落款是陈词义和付庆琴的各自签字。付庆琴说：“是不是王玉玲的举报？我家和她深仇大恨，她是报复，有利害关系，她的举报不可采信。这笔转帐陈词义是知情的，签了字怎么现在却血口喷人！”很快，付庆琴被关进了看守所。不久，此案被转到了检察院。一位批捕科的检察官来到看守所在谈办案情况时说：“付庆琴，这次你是死定了，你为什么在合伙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己私自将30万资金转到了自己的名下？”付庆琴说：“第一，这是一起人为的陷害案子，你们要慎重。我和丈夫执意追凶，将王玉玲的儿子绳之以法，她恶意举报，报复我；第二，我转款有‘对帐说明’书证一份，我已经交到公安局办案人员手里，你看卷里有没有？”这时检察官翻了半天的卷，吃惊地说：“没有。”

可当这位检察官依据付庆琴的“转帐证明”要求撤案时，有人却反对撤案。这样，付庆琴被批捕。不久，经当地法院审理，黄小文以故意伤害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小宏”被判处有期徒刑六年。这时，张相文认为作为一起行为恶劣的重伤案，法院对此量刑过轻。2004年3月，检察院以付庆琴涉嫌职务侵占罪向大庆市萨尔图区人民法院提起公诉。2004年8月24日，萨尔图区人民法院第一次开庭审理此案。当妈妈带着手铐被法警带上法庭的时候，在下面旁听的女儿张楚顿时流下了眼泪……她听见妈妈在庭上这样陈述：“女儿的爸爸为了阻止她与黄小文恋爱，却遭到了黄小文的残害，之后当我们为了讨还公道将他绳之以法的时候，他的母亲却疯狂地报复我，以种种不存在的事实诬陷我，我相信法律会还我一个清白的……”

第一次开庭中，主庭法官、法院刑事庭庭长李旭东提出将转帐手续提交给中国司法部司法鉴定中心针对“转帐手续”进行笔迹鉴定。两个月后，鉴定结果表明：不能认定“转帐”的字句是在盖章之后加上去的。11月29日，法院第二次开庭审理此案。法庭上，付庆琴看到旁听席上的女儿和丈夫，慷慨陈词，不断地陈述着自己的冤情……2005年2月18日，法院下达判决：付庆琴无罪。当天，在看守所中被关押十四个月的付庆琴终于被无罪释放。这天，女儿张楚和丈夫张相文一家人在看守所门口相遇了，面对大难过后的亲人，他们相拥痛哭……

（付庆琴一家，中为女儿张楚）

（钟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