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西来先生印象记
□文/张雅泉
认识先生,是从拜读先生的文章开始的
玩味先生的名号,始终有一种说不清的禅宗意味,脑际间时常幻化出一个精神健硕、又有点久远的智慧老者形象。品评先生的文字,有如在品香酽的茶,在饮浓烈的酒,味甚为丰富。文如其人,先生巨笔如椽,在其文章中显现的广阔理论视野,是一个卓然大家宽广的胸怀;理论谨严学养丰厚,让人油然而生的是高山仰止的膜拜;“不诽谤,不攻讦,不应征”的批评态度,是伟岸的人格和卓然的独立;灵动的文字和颖悟,让人感觉出的是传统诗意的再现和关中名士的风采。
先生一生坎坷,却成名很早。24岁时,就因评论《创业史》而在批评界崭露头角,深得柳青大师的器重和赞许。虽说在“文革”那个特殊年月,因保护老师何其芳等,而受到株连和迫害,蹉跎了岁月,但先生是愈挫愈勇,丝毫没有改变自己的志向和操守,厚积几十年,现已有三十多部理论著作问世,确立了自己在批评界的“泰斗”(陈忠实先生在一次欢迎宴会上如是说)位置。
仰慕先生久已。机会终于在今年4月出现:先生回乡为柳青扫墓,受西安工业大学和“陈忠实当代文学研究中心”邀请,4日何先生在紧张的日程安排中挤时间,来校讲学。
晚上7点半,在省作协国平先生的陪同下,先生来到学校。先生身材高大,虽近70,但精神很健旺,人又非常随和,几句满带乡音的家常话,让人那种亲炙“泰斗”和“权威”的感觉荡然无存,感觉上好象是和邻居老头在聊天,很是亲切。
两个半小时的讲演,可以说是精彩绝伦,赢得满堂喝彩。先生口若悬河,深入浅出,兼跨东西。泛白的日光灯下,能看到先生额头细密的汗珠,讲到痛快处,先生起身脱下了外套,丢在椅背上,时立时坐,挥手振臂……酣畅淋漓中让人想到的是:“扪虱而谈、仰卧自然”的魏晋风度……先生那发自胸腔的粗犷声音,在教室的墙壁上撞击的回响,我想如若再配之以“二六板”的板胡伴奏,就是一段激越昂扬的绝好秦腔。
先生不动烟酒,吃饭简单,口味喜清淡,尤喜喝粥。于是我们三人就陪先生去了一间小饭铺,我和先生座并一起。饭间我们谈人生,谈为文,谈批评。先生虽寓居北京几十年,但西北大汉性格中的豪爽、朴实、正直和耿介,一点也没变,自称自己是一生“放言无忌”,因之惹祸无数。国平先生开玩笑说:“北京文坛有个笑话,说要看兵马俑,不用到西安,看看何西来就行了。”说先生是“兵马俑”,那也应该是一个——能敲得出声音的、响当当的“铜兵马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