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行

□文/朱军

不用跋涉，无须攀援，远山抽象成一种高度。

抛开利益，不含算计，远山还原成一抹风景。

车行山间，领略了磅礴，阅读了厚重，俯仰之间你仿佛躺在仁者的怀里，听山神长啸，闻五岳合鸣，在古老的号子中酣睡；突然间回过神来，见峰回路转，望山岳巅连，你不知道饱览了秀色还是被秀色包揽，进入了某种幻境。

久行山间，眼帘生厌，身心恍惚。一个山洞过去以为渐出深山，可更长的山洞在前；一个大弯闪过以为笔直在前，可更大更长的崎岖不断，巅连频仍，似无尽头。你有些失落，你有些焦灼，更有气吁身散之感，久无望中便索性不思不盼，苦等苦守。但就在这时，岭去峰移，顶上有了青天，前方有了亮色，鸟儿飞起，河道迂回；而在几乎来不及惊呼的当儿，车出山口，清风过耳。只觉一阵轰响，两眼一阵晕眩，平地到了，巨大的原野推向前来，叫人欣喜，叫人神扬，更叫人发自内心地释然。此刻若一回头，见群峰争高，万山齐耸，山与山顿挫，岭与岭迭宕，渐渐浑然成水墨色的长卷。

在山野，我对接着生命的架构。

山下的大树格外挺拔。

山顶的小树风姿卓然。

有了山，小树可展奇崛，可成佳景。

有了树，大山方显葱茏，方显灵秀。

由此，山是树的乐土，树为山的彩装，而山的缺失，树的缺位，对山对树都是不小的憾事。

因此，单纯的赞美山、赞美树，都失之于偏激，失之于苍白；那么，芳草、山溪、飞鸟，乃至沟涧、悬崖、坝子呢？它们都是大自然的纽扣，是天地器乐的琴键，都是一抹妙不可言的风景。

成一座山固然不错，实在不行就做一个土丘、一道崖畔，抑或一处土坎，不也其乐无穷吗？

似乎，人间的大道藏在自然之怀。

原来，天地的神髓含在万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