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

□文/依依

用很短的时间就把杨绛先生的小说《洗澡》看了一遍。看书快，这是我的习惯；而且，主要是挑着爱情看，少女时代就这样，改过一阵，现在又折回来了。

其实爱情在这小说中的分量似乎不重，内容也简单：一段似是而非、不了了之的婚外情。时为上个世纪50年代，两位男女当事人：姚宓与许彦成，原是一类人，敏感、矜持、多才情，他们彼此吸引，却没什么实际行动。只是谈文艺、人生，在书中夹纸条传话儿。壮起胆相约去趟香山，到了公共汽车站，已婚的许彦成突然改变了主意不去了——还是太认真。

最暴露、最胆大的时候是这样的：姚写纸条给许——“我做你的方芳。”方芳是同单位与人通奸（那时候不兴说婚外情，就是通奸）的女同事的名字。就这么一句话，令许感觉心“如轰雷掣电”。而实际上当他们终于有身体接触，在某一日，他坐在书桌上，她坐在他面前的小凳上，她的脸靠在他的膝上，“觉得彼此间已有一千年的交情”，说着话儿，说的什么呢？后来姚宓这样告诉她的另一位爱慕者，如兄长般的罗厚：“我们都讲好了，我们互相鼓励，互相搀扶着一同往上攀登，不往下滑，真的，你放心，我们不往下滑。”

……可这也太难了。甚至姚宓自己都说：我也没有自信。

好在很快，轰轰烈烈的群众运动到来，兼之人事变动，两人分开，一切不告而终，没有痕迹——写到这里我突然觉得很乏味，我什么意思？叫大家都像他们那样处理现时似乎比比皆是的婚外情的问题？时代不同了，盒子打开了，谁也没办法。可是，不这样又怎样呢？欲火中烧，疯狂一把？然后情欲退去，现实浮出水面，终生厌倦——这还是好的，最怕变质，彼此怀疑——这实在太容易。

不如，我们也去洗个澡吧，看这本书，看这段爱，也许它的实质，只是两个软弱的人的软弱的爱——像洗一个澡，多多少少，洗去一点欲与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