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手

□文/陆素平

我见过许多女人的手，有的十指修长如葱，指甲上画着美纹，有的手背肌肤白嫩细滑泛着玉一样的光，还有的人还未到我跟前，手上的香味已经扑鼻而来，这些手在我眼里是娇滴滴的。

我曾经的同事也喜欢在我面前炫耀她那双呵护完美的手，她每洗一次手，都要细细地涂上护手霜。那天，她对我说：“老公不在家的时候，我都要吃方便面。”我问她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做。她答：怕伤了手。她一脸得意的神色让我有点纳闷，懒惰什么时候也成了值得骄傲的资本？这样的手再美只能是摆设了。

我还见过这样一双女人的手，这双手严重变形，关节粗大凸起，五指不能自如地曲直，手背青筋凸现，这双手的主人过世多年，她年轻的时候生育了五个孩子。冬天，护城河里结着厚厚的冰，她用这双手在破冰的河水里为孩子洗衣服洗尿布，因此得了关节炎。她还用这双手帮人家做过针线，纳过无数双鞋底，为孩子们换回读书的学费。这双手每天天蒙蒙亮就开始劈柴、生火、做饭，夕阳西下，炊烟袅袅，绕梁而来的是琅琅读书声。在这双手的庇护下，孩子们健康而自尊地成长。他们身上的衣服虽旧，却永远干干净净。他们成绩优秀，品学兼优。女孩儿上了大学，唯一的儿子却因贫穷的家实在拿不出钱来，只好由学校保送去读了中专。这双手历经沧桑，真的不够美，可是我很珍视它，它抚育大了五个出色的孩子，而这双手的主人就是我已经过世的外婆！

女人总是在乎美的，谁不想有纤纤玉手？现实却残酷，“劳动创造了美，却使劳动者成为畸形”，这是美学中异化劳动与审美之间的关系学说。手的美丽需要悉心的保护，但是如果仅把美丽的手当成摆设那就本末倒置了。

外婆在世的时候，常说现在的女人幸福。是的，家境好或事业有成的女人可以请保姆，普通的女人有洗衣机，洗再多的衣服也不会累，除了洗碗外几乎不大有伤手的活干，即便手粗糙了还有护手霜。也不知是谁说了那句“女人的手是她的第二张脸”的名言，有意无意间夸张着美手的重要，而我从来都没觉得一双因劳作而粗糙的手难看，女人的手如此，男人的手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