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

□文/林颐

振华没有想到槐花会告发他。警察上了门，手铐扣在了振华腕上。振华两眼喷火，盯视着槐花。槐花脸色苍白，嗫嚅着，半天挤出一句话：好好改造，我等你。呸！振华把一口唾沫啐在槐花脸上，转身上了警车。警车渐行渐远，槐花脸上的唾沫很快风干了，心里却下起了倾盆大雨。

振华给判了八年。监狱里的振华，没有一天不想到槐花。振华想，这辈子最大的错事就是娶了槐花。槐花肯吃苦，槐花温柔体贴，槐花好吃好穿的都让着振华，振华心里愧疚啊！别人的老婆穿金的戴银的，槐花跟着他，什么都没有。槐花累出了病，躺在医院里，家里的钱哗哗地流，眼看着就见了底。我算什么男人？振华拿脑袋撞墙。振华想到了同村的阿牛，那小子的钱来路不正当，可是，有了钱，就能给老婆治病，就能过好日子！月黑风高，振华拎了一把刀就去了山前的107国道线。

槐花的病好了，回了家。钱来得实在是太容易了，振华歇不下他的营生。槐花知道了，伤心地哭：“你不要做了。”振华答应了，可是鬼迷了他，他没法停手。槐花跪在他面前，说：“做人就求个心安啊。我陪你去投案自首，把抢劫来的赃物赃款退回去，法律会从轻发落的。”振华望着绝望的妻子，铁青着脸：“我改不了。”

没想到，第二天，槐花就带了警察来。振华入了狱，槐花起初三番两次来看他，振华不肯见她。过了几年，槐花不来了。假情假意的女人，定是跟了别的男人了，等老子出来了要你好看！振华恶狠狠地咬着牙，千次万次地告诉自己。

振华在监狱里积极改造，他要争取早日出狱。五年后，振华提前释放，他没有回家，而是去找阿牛。振华心里早就计划了无数遍，他要好好收拾那臭女人。振华没有找到阿牛，阿牛因为抢劫时失手杀了人，年前被枪毙了。振华听到这消息，像被雷击中，汗下如雨，湿透了几层衣衫。

振华拔脚往家奔。门上一把铁将军，房前屋后杂草疯长，不见了槐花踪影。振华立住脚，用尽了力气喊：“槐花……”“咿呀”声响，隔壁的房门推开了，出来了李大妈。

李大妈带着振华去找槐花，一路絮叨着槐花这几年的日子。振华被抓后，村子里的人震惊了，更让他们吃惊的是，举报振华的竟是槐花。槐花被振华的亲戚揪着头发刮耳光，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什么样的难听话的，都有。事情闹得风生水起，那些被抢劫过的货车司机和货主得知情况，纷纷找上门要槐花赔偿损失，槐花起早摸黑凑钱给振华还债。槐花又犯病了，病得比原先还重，槐花忍着，忍到最后，她拉着李大妈的手说：“我等不及振华回来了……”

振华在村后的小山丘上找着了槐花。振华的心里下起了倾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