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不掉的爱

[四川]　张春波

十年前，刚刚参加工作的我，因为眼红别人“先富起来”，便断然决定停薪留职，下海经商。父亲却坚决反对，说我毫无生活阅历，又不知商海险恶，一定会赔本的。年轻气盛的我，却不顾父亲的反对，毅然跳下了“海”。父亲气得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要是折了本，就别回来吃我的饭！”

两年之后，我正如父亲所料，血本无归，还欠了一屁股债。无奈之下，我又回到了原来的单位。原本我也想回到父母的身边，但是一想起父亲那句让人心寒的话，我只好在单位找了间简陋的宿舍。那个冬天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饥饿和寒冷不断地威胁着我，每天我都是以方便面和面包充饥，几个月下来，整个人连一点血色都没有。

母亲知道了我的窘境，偷偷地跑来看我，看到我用面包就着一根黄瓜苦苦吞咽时，母亲的眼泪落了下来。母亲说：“回家吧，孩子，以后妈给你做饭。”我摇摇头，不愿意回去。母亲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对我说：“别怕碰着你爸，老爷子爱上了遛鸟，大清早就去花鸟市场，天天不在家。”

此后，每天我都回家吃饭，母亲的菜也不断地变着花样，鱼汤、排骨汤、蕃茄汤、莴笋汤，母亲做的汤真好喝！而且，每次我都没遇上父亲。

有一天，外面下着小雨，我又照例去家里吃早饭。上楼的时候，正好碰到隔壁的王婶，王婶热情和我打招呼，我应了一声，正欲敲门。王婶却拉住我，对我说：“你爸爸近来有些奇怪，每天早晨都在附近转悠，这不，刚才还看见他打着雨伞在后面绿地旁转呢。”我说不可能，我爸每天都去遛鸟。王婶还想说什么，母亲已经打开门，偷偷地向王婶使了个眼色，王婶不再言语了。我愣住了，忽然又似乎明白了什么，赶紧冲了下去。

隔着几排小树，远远地，我就看到父亲在雨雾中撑伞独自徘徊，显得那么孤单、那么寂寥。父亲也看见了我，快步朝这边走来。我惊慌得不知所措。父亲走到我身边，用少有的温和口气说：“以后还是回家住吧，不用再躲躲闪闪了，害得我下雨天都出来溜达！”我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