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汉中]　陈冬梅

15年前，我和女友们分配到M县邮电局工作。因为刚从学校出来没有工作经验，单位也没有安排我们具体工作，只让我们干些打扫卫生、整理档案和布置会议室等杂务工作。为照顾第一次离家的我们，单位领导在局后面的邮电家属院为我们腾出了一间大大的宿舍，四张小床就铺成了我们在他乡生活的第一落脚点。

每天清晨我们集体起床统一梳洗后，就拿着饭盒一起到局里食堂吃早餐，虽然到单位路不长，但我们可以笑着跳着跑着去食堂。那时好像是早春吧，M县的梧桐树正在料峭的寒风中舒展叶子，对面的青山依稀可见。长长的街道行人很少，但这不妨碍我们快乐的心情。在幽暗的食堂里，因急着开灯而误开大大的风扇，职工们诧异的神情让我们大笑；在粗笨的台秤上称体重也让我们嫣然暗笑；更别说那食堂的师傅滑稽装扮，还有关不住笼头的潺潺流水，陌生青工腼腆害羞的神情，更让我们忍俊不禁，掩嘴而笑，捧腹大笑，或是含蓄浅笑，银铃似的娇笑，而且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会惹得我们高兴地开怀大笑，总之敲着饭盒一行四人的队伍在街道上走过，一路欢歌笑语像一股股清泉，如雨丝飞溅在那方小城上空，然后一点点地扩散蔓延。

当然我们也有安静的时候，在已经打扫擦洗干净的会议室里，午后的太阳暖暖地照在橘黄色的桌上，这时音乐适时响起，不是摇滚不是流行歌曲，好像从遥远的地方飘过里查德那行云流水如丝绸般细腻的《秋日私语》和《献给爱丽斯》，清脆激扬动听的钢琴曲如湖水一样涌进我们年轻的心海，坐在窗明几静的暖色房间里，享受音乐带给我们心灵片刻的宁静。工作之余我们有时也去更远的郊外觅风景，走过尘土飞扬的土路，穿过长满玉米的青纱帐，来到一所学校，学校的风景记不清楚了，只有一棵好粗好大的树在空旷校园盛开，像一把大大的绿伞。

那时不管干什么事情都是四人同行，快乐就像我们头顶的阳光，每天都是灿烂的，即使抄写枯燥的报表，或是整理杂务，或是黄昏散步，都被我们滋生出那一串串快乐的笑声，寂寞孤独的日子就在我们的笑声里渐远渐无踪迹了。虽然我们只在M县停留了三个月，但快乐和笑容却清晰地印刻在我记忆中，从未淡忘。

许多年过去了，我们经历了许多事，有了更丰富的人生阅历，但年少时那种无忧无虑的笑容却一点点减少了。也许年岁渐长，也许懂得了掩饰，也许我们成熟了，但我依然想念曾经在M县和女友们那一声声口无遮拦无忧无虑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