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情怀
□文/郭兴军
我总渴望到远一点的地方去,看另一片风景。
三十多年来,我始终活在一个相对闭塞、狭小的空间里,思维和心性都变得麻木和迟钝了。
真想一抬脚就能走遍天涯,像明末奇人徐霞客一样,将自己平凡的人生涂上不平凡的色彩。
翻开地图册,整个世界的陆地、森林、海洋都近在眼底又远在天涯。地图上黄绿相接的斑点和深蓝的颜色一直是我关注的焦点。我知道,绿色的是森林,蓝色的是海水。
最近的森林是关山大草原,海洋呢,就远了,远到我的心中没有了主张。
我天生就不安分,骨子里常常热血涌动,却长了一副安份的外表。一个人坐下来就想象异域的白云芳草、街市房舍、俊男靓女、风味小吃……可是具体是哪里,又一时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我心目中的天涯模糊得真的只有异域这个概念。
也许她在身边的某一处,只要我一迈脚,就到了。也许真的在遥远的地方,比如有着青翠欲滴的广袤草地和五颜六色的鲜花的蒙古草原,比如有南天一柱、水天一色等人间奇景的海南……
我的性格决定了我逃脱不了这样的诱惑,我苦苦寻觅哪怕终生跋涉在路途。
刚参加工作时,别的同龄人都忙着与周围的异性一起谈情说爱,消磨时光。而我却并不性急,每天下班后,我就一个人坐在自己简陋的宿舍里,读书写作,用我全部的沉静感知一个人的存在,用我全部的智慧构建我的未来。
静谧的黄昏无声无息,穿越时空地域,我的心让我一次次远走天涯。
这期间,我又读了一回徐霞客,我动用自己的一切能力,将自己身边能找到的有关徐霞客的文字通读了一遍。徐霞客,一介寒士布衣,他的旅行考察是一项非常艰苦的事业。既不同于一生好入名山游的李白,诗名大了,到处有人接待,高兴走就走,高兴停就停,潇洒的很;也不同于今天一般人的旅游,此地与彼地交通有车有船有飞机,住宾馆、吃招待,玩三、五天,“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轻松惬意得可以。他是把旅行探险与对地理学的考察研究结合起来,当做一项使命和事业看待的。在这个眼花缭乱的世界上,他一生的确拒绝了很多东西:仕途为官、妻儿亲情、安逸生活、天伦之乐……但是,唯一没有拒绝的就是旅游。
看完有关徐霞客的文字,我的心一阵颤栗。他为了心中的理想,几乎拒绝了一切世俗的东西,那是一种多么残酷的拒绝啊!
但是,我没动摇我自己。我想,即便死,死在自己热爱的天涯也是一种壮丽。
我喜欢这样的决绝,这样的非凡。就像我年轻的思维里涌出的情诗一样,没有经过物化的、欲化的深思熟虑。
遥远的异域寄托了我的梦幻和以后的人生。
其间,我努力工作,认真攒钱,但失业的痛楚以及家庭的变故和生存的艰难,使我终究没能离开故土,没有完成自己青春的壮丽。
但我仍然在内心寻找我的天涯。
妈妈说,这是命。命里半斤难求八两。上帝要你在那里谁也决定不了,你自己也不能,你按着上帝预定的路线走就是了。
那么说,从小时侯的想离开到长大后的无奈都是一场虚妄的梦幻?
我不信,但我没有反对妈妈的话。
我单纯地以为,我是在做一件从小就想做的事情,走一段自己想走的路,乞求主宰自己的力量,按照自己的意愿安排自己想要的生活。即使岁月残酷地耗去我的青春和精力。
由此我想到:做过了,努力过了,经历过了,即使没有成功,甚至没有结果,那又有何妨呢?人活着,不就是一个过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