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之美

□文/张小失

十来岁的一个冬天的早晨，我在上学路上忽然注意到并不陌生的太阳，当即被震撼了——那是一轮绝美的鲜红色的圆，柔和、宁静、纯洁，同时充满生机，跃跃欲试。她挂在树梢上，像一枚硕大的苹果；随着我步伐的移动，她又站在电线上，像玩杂技的彩球；经过池塘时，我看见她的影子映在平静的水面，宇宙间的两轮太阳遥相呼应，好神奇哟！

那天早晨，我的心灵有诗情激荡，却无从表达。这种莫名的快感伴随我一路的畅达。我对自然美的敬畏可能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以后我又多次在上早学时仔细欣赏过她。直到某一天，老师布置我们写作文：《朝阳》——事情才发生改变。

遵照要求，我必须在东方泛白时起床，选择一个恰当的地点观察太阳如何升起。灰蒙蒙的野地里，我一个半大孩子孤独地守着。清晨很冷的，我缩头缩脑，拢着手，使劲跺脚，眼睛不停地在东方的云层里搜寻……到了看见太阳小半个脸蛋时，我才松了口气，盼着她快点升起来、升起来。等到她完全露出地平线，我的耐心也没有了，径直跑回家取暖，再也没兴致仔细欣赏她了。

类似的一次经历是这样的：小时候读古诗“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闭着眼睛想象诗中的情境，仿佛能闻到大野的芳菲，听见喜鹊闹枝。感觉很美，只是语言无法表达。但是父亲要求我把诗翻译出来。我试着做了，其实也很简单，直接把四句话重新用俗语拉长了点罢了。结果我发现，诗没了！剩下的是四句苍白无味的汉字组合：春天睡觉沉不知道天亮，外面到处有小鸟鸣叫。昨夜来了一阵风雨，吹落多少花儿。

有时候，认真是一种错误。人生中某些近似诗意的美，原本是不求甚解的，比如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