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酸的事

[西安]　张晓雪

儿子和女朋友已相处三四年了，因为没有房子结不了婚。眼看着房价一个劲地往上窜，不敢再有“房价回落”的奢望，只好贷款在三环外买了套小两居室。今年元月交房后，不少人家很快都装修好搬了进去，我们一是因为钱不凑手，二是由于儿子太忙无暇顾及，一直拖拖拉拉到了五月底才开始装。

考虑到“散装”比较省钱，我和儿子没有找装修公司，这样一来我们就得操心受累，况且我住的地方离买房的地方很远，去一趟坐公交车得一个多小时，中途还得换车，每去一趟我就累得够呛。5月31日，星期六，开始给厨房卫生间贴瓷砖了，儿子加班去不了，我身体不舒服也没有去。第二天我赶紧跑过去，看到卫生间的墙面贴好了，厨房的还没动，做工的师傅却不在。左等右等不见人影，一打电话，他在给前面施工的家里装地脚线。我想，装地脚线时间也不会长，等着吧，谁知他一直到下午三点多才过来。只见他一米七左右的个头，黑瘦黑瘦，仔细看面容约30多岁，但弓得像个大虾的脊背，让人觉得有四十多岁。见他匆匆忙忙拿了个什么东西就走，也不向我解释，我便没好气地说：“我们平时没时间，好不容易有时间过来，一天啥也没干成，你明天你贴不贴厨房，我请假过来？”

我说这话的时候，他人已经往外走到了门口，听我说完他转过身子甩了一句“我来就是干活的，怎么不贴。”

当时我很生气，嘴里嘟囔着：“花钱让你给我干活，你中间却去给别人干还有理了。”一生气，我第二天没过去。到了这天下午，他打来电话，说马上要找地平了，要赶快送过门石。

第二天一早，我到石材公司把做好的过门石运过去，给他交代了几件注意事项后，一看时间，都快一点了，我赶紧打道回府，可到了楼下，发现包忘了拿，又乘电梯上去，打开房门，看见工匠师傅正在右手向左手里倒方便面碎屑往嘴里填。猛不丁看见我进来，他的动作僵在了那里。我赶紧指了一下沙堆上的包说，我的包忘拿了。他一转身拿起递给了我。

出了房门，我的心里非常酸楚：干这么累的活，啃点这么干的方便面，身体怎么吃得消！我跑到小区对面一家餐馆，买了两个肉夹馍返身又上了楼。打开房门，他正蹲在地上找地平，听见门响他扭过头来。

“我给你带了两个夹膜，你趁热吃了吧。”

“我吃过了。”他边说边站了起来。

“这么重的活你啃干方便面怎么行，最起码也得用开水泡泡呀！你有没有烧开水的工具？”说话间我把馍塞在了他手里。

“有热得快，我想节省时间多干点活。”

“听口音你是安徽人吧？家里都有什么人？”

“是。家里有爷爷奶奶、父母、爱人和一个上小学的孩子，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爸爸得了腰病，家里的开销都要靠我挣钱！”

“那也不能不顾身体呀，时间长了身体会垮的！赶紧用热得快烧点水喝，把馍吃了。”

当我走到门口时，听见身后传来了柔柔的“谢谢，再见。”

走进电梯时，我突然明白，他那天正给我干活时又去给别人装地脚线，原来也为了节省时间而穿插进行，就是想多挣点钱呀！想到这儿，再想到他“大虾”一样的身形，我不由得再次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