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忧郁的音乐
□文/单振国
多年前,我就喜欢上了萨克斯音乐。我常常因它流淌出的那种高贵的孤独和忧郁情绪,泯然沉醉,心意远飘。
我第一次听萨克斯,是在一部电视剧中,具体名字已经忘记了,但那吹萨克斯的情境却依然历历在目:在一个并不热闹的小酒吧里,主人公坐于一角饮酒交谈,台上一位披着满头黄发的年轻乐手,抱着一管萨克斯在迷离闪烁的灯光中,潇洒而充满忧郁地忘我吹奏着。那旋律如空谷冷风,萧萧流来;又似深秋枯叶,静静飘零。悠然间一股无可名状的苍凉、孤独和忧郁的感觉就萦绕在了我的心头,久久不散。
后来我查了音乐词典才知道,这种弯曲而有点类似铜号模样的乐器叫萨克斯,它诞生在比利时一座小镇,是件地道的西洋乐器,常用于管弦乐队中,也可单独演奏。萨克斯音质低回沉郁,孤独凄茫,有点类似我国古代民乐中的萧和埙。
记得那一年,失意的事情接连不断地发生在我身上,好长时间心情都很苦闷忧郁。一直热爱流行歌曲的我,一下子对那些风风火火的东西失去了热情,转而喜欢起了萨克斯音乐。可我跑遍了小城,竟无一家有萨克斯音乐带出售,失望中我只好给省城的朋友写信,代购回两盘。于是在那些长长的灰淡的日子里,每到黄昏寂寞悄悄袭来时,我就会全部地把自己沉静在那精典的萨克斯音乐里,以它那孤独忧郁、又恰似心灵低泣般的旋律,来倾诉我淤积在内心深处的一腔无奈与消沉,使自己得以思考、得以稀释和宣泄,让包袱在音乐中不断打开、飘逝,把抒发后的宽适留给自己。
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一次倾听,是在相隔千里外的省城。记得,那是一个深冬季节,在外学习了好长时间的我,老等着赶快考试回家过年,于是心里就暗生出许多思乡的情愫。在一个十分寂寥的傍晚,我决定一个人到临旁的小街遛达遛达,透透一肚子闷气。那时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夜色中飘洒开零零星星的雪花。我漫无目的地走着,头脑很快清醒了许多,而心境却更加感到孤独、苍凉,其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几声放鞭炮的声音,更勾起了我对家乡亲人的思念和对回家的盼切。我想,家乡的年味这时候肯定已经是很浓了,母亲肯定已为我准备下了各式各样的年食,正在盼望着我回来,而孩子们肯定已拿上各种花花绿绿的爆竹,开始喧哗着我们小城原本异常宁静的傍晚了。这时前面的一元小商店里轻轻地飘过了一首熟悉的萨克斯音乐,我马上反应到这是肯尼基的《回家》。其时其镜,在这失去白日喧嚣吵闹、行人稀少的异乡小街上,这首萨克斯名曲好像是专门为我演奏的,我不禁呆呆地驻足街头,临风静听,孤独凄凉中,早已是热泪满面了……
还有一次让我不能忘怀的倾听,是在一家豪华歌厅。当几首嘶声力竭的流行歌曲演唱完后,台上推出来一位坐轮椅的姑娘。姑娘清瘦而美丽,一袭洁白的衣裙,怀里抱着一管金色璀璨的萨克斯,表情忧郁地给大家举起致意后,即开始表演。她演奏的第一首乐曲是《把悲伤留给自己》。一个残疾女人悄然倾诉着埋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悲伤,一颗孤独的心灵黯然重温起深刻在自己记忆世界的苦难,我的心顿然紧缩,被一种强烈的感动和凄楚情绪团团包围,一同与她那忧郁而苍凉的萨克斯音乐里伤感不已……
我爱听萨克斯音乐。我爱它那种永远都流淌着高傲孤独和忧郁情绪的旋律,我更喜爱它营造出的那种氛围,以及让人心灵在它沐浴后,而收获的宁静、轻松和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