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话蚊
□文/朱耀儒
炎夏来临,让人最讨厌的蚊子也伴随而来。蚊子种类繁多,肆虐成性。据有关部门统计,全世界有两千多种蚊子,我国如今也存在着二百余种,最常见的是按蚊、库蚊和伊蚊。按蚊多为灰色,翅有黑白花斑;库蚊多为黄棕色,翅无花斑;伊蚊多为黑色或棕色,翅有白斑。蚊子的危害,除了吸血致痒,让人难受之外,就是传播疟疾、丝虫病和流行性乙型脑炎。自古以来,文人对这种害虫多有描述,也多生感慨。
早在战国时,就有对蚊子危害的记述。《庄子·天运》:“蚊虻撍(此字应为‘口’旁,字库中尚无该字)肤,则通昔不寐矣。”圣哲庄子已经写出了在蚊虻叮咬下通夜难寐的痛苦。而晋代傅选的《蚊赋》就描写详细多了:“众繁炽而无数,动群众而成雷。肆惨毒与有生,乃餐肤以疗饥。防农功于南亩,废女工于抒机。”因为蚊子过多,以致妨碍了男子的耕种,女子的织布。唐代诗人刘禹锡《聚蚊谣》曰:“沉沉夏夜南堂开,飞蚊伺暗声如雷”,“我躯七尺尔如芒,我孤尔众能我伤。”道出了蚊众我寡、敌胜己伤的尴尬与困窘。宋代范仲淹《蚊》如此描写蚊子:“饱似樱桃重,饥如柳絮轻。但求知旦暮,休要问前程。”范老先生把吃饱了的蚊子和饥饿时的蚊子描写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而对蚊子的愤慨也表达淋漓尽致,入木三分。
许多文人也以蚊喻人。《庄子·秋水》:“且夫知(智)不知是非之竟,而犹欲观于庄子之言,是犹使蚊负山,商蟝(此字右边应为‘巨’,字库中尚该字)驰河也。”这里是以蚊子体格之小比喻才能微薄而负担重任。明代进士左懋在九岁时发现有些小人经常以甜言雅语巴结奉迎自己为官的姑父,于是,他写了一首《咏蚊》诗:“入耳皆雅奏,触目尽深机。吸饱飞扬去,主人知不知?”小小年纪的左懋就看到了那些心怀叵测的小人如同蚊子一样“雅奏”里面深藏玄机,指出他们必然“吸饱飞扬去”,提醒他的姑父应该有所防备。我们不能不佩服他洞察秋毫的眼力。清朝的赵翼本是个考据家、评论家,但也以诗发泄对蚊子的牢骚:“一蚊便搅人终夕,宵小原来不在多。”(《憎蚊》)很明显,他所说的蚊子,也指的是能量极大的小人。鲁迅痛恨那些反动政府的帮闲文人,说他们像蚊子在“未叮之前,要哼哼地发一篇大议论,却使人觉得讨厌”。(《夏三虫》)无论在广州还是厦门,先生都受到反动派的迫害。他在《唐宋传奇集》的序言结尾写道:“时大夜弥天,壁月澄照,饕蚊遥叹,余在广州。”“饕蚊”无疑指的是那些向他进攻的“江湖好汉”。
值得一提的是那个以蚊为鹤的故事。清代小说家沈复在他的传记体小说《浮生六记》中回忆小时候生活时写道:“夏蚊成雷,私拟作群鹤舞空,心之所向,则或千或百果然鹤也。昂首观之,项为之强。又留蚊于素帐中,徐喷以烟,复使其冲烟飞鸣,作青云白鹤观,果如鹤唳云端,怡然称快。”把蚊子留在帐中,喷烟戏嬉,看它们在帐中奔突冲撞,狼狈逃窜,自然也会产生快感。这也算是对此种害人虫的取闹和报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