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面包的夫妻

［西安］　周英珊

孙女上小学一年级，要过马路，每天早晨我都要送她到校门口。校门左侧的马路边上，有一个男子推个自行车卖面包。男的看上去约50多岁，圆圆的脸上长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他站在自行车旁，一手拿着颜真卿的字帖，一手在帖上画着，显然他是在学书法。每天早上我送孙女上学，他都这样。学生们要买面包，他赶紧去拿，没有买主了，他的手又回到了字帖上。我是喜爱书法的，一天早上，我就和他聊上了。他说：“我就爱好这个！一天工作很累，可一闲下来我就想读读字帖！”他还说，他和老伴原是工人，都下岗了，就在这个学院里租了一间房做面包卖。他这一说，我想起来了，孙女爱吃毛毛虫面包，我常到那个小面包铺去买毛毛虫面包。我说，你老伴我认识，我常去买面包，她人很和气，她认识我，我也认识她。从此以后，我们算是成了熟人，不管刮风下雨，他总是在那里卖面包读字帖，我总是冒着风雨，送孙女去上学。

一个深秋的傍晚，黄叶轻轻地飘落着，我领着孙女从外面回来，经过学院家属区小街时，却听到有人在一座楼墙角路灯下朗朗地读诵苏轼的《赤壁怀古》：“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走近一看，原来是卖面包小铺的女主人。大概是怕天凉，她给坐着的双腿上搭着一块大毛巾，低着头，专心地在读着书。我悄悄地站在她身后，她仍然聚精会神地读着，没有发现我。我敬佩地看着她，又慢慢地离开，生怕惊动了她！

当我带着孙女走出一段路后，孙女仍不时回头望着她。孙女扬着头给我说：“爷爷，我也要像卖面包的爷爷、奶奶那样，勤奋地学习！”我笑着亲切地摸了摸孙女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