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二胡的修鞋匠

[山东]　张前

小区的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修鞋匠。

一个修鞋匠，却成了小区门口的一道风景，是因为他手中的那把二胡。

一把二胡，被一双油污的粗糙的大手捏着，骄傲地在鞋匠的腿上站着。那里曾经是鞋子们的手术台。

这是这段时间我每天下午下班后都会看到的一幕。和我一样好事的还有很多人，把眼前这个老人包裹得水泄不通。

这一天，我照常来到老人的小摊前。

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了，皱纹深深地刻在脸上。他很瘦，身子也弯曲得不成样子了。修好的鞋子擦得铮亮，整齐地码放在一旁，只等主人来取了。和那些鞋子放在一起的还有半袋咸菜、一块馒头和一杯清水。修鞋的机子上，还插着一只崭新的小风车，在微风地吹拂下，呼啦啦地转着。

拉着二胡的老人是那么安详。此刻，这个世界对他而言，也许只有手里的二胡了，其他的一切，包括赖以谋生的修鞋的家什，也可以抛在一边，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二胡声里了。《江河水》激越着从他的十指间穿过，《二泉映月》似乎少了一些忧伤，多了一丝甜蜜。

这是怎样一个老人呢？时间久了，我逐渐对这个老人产生了好奇。

那个周末，当我拎着一双鞋子来到老人鞋摊前时，我被深深震撼了。

老人告诉我，三年前，老人所在的单位改制，老人因年龄问题下岗了。结婚仅一年的儿子被一场车祸夺去了生命。儿媳妇改嫁走了。老伴受不了打击，得了脑血栓。只留下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孙子，全家人的生活都落在他一双手上。

我很疑惑地望着老人，顺口问：“那你怎么还那么乐观？”

“乐观，你看，我敢不乐观吗？生活还要继续，对吧？还要继续。”末了，老人说。

是呀，生活还要继续。有很多时候，我们是不敢倒下去的。像这个老人，他既要照顾生病的妻子，还要拉扯年幼的孩子，他能悲观着让自己倒下去吗？不能。只有乐观地活下去，生活才有希望，生活才能继续。

那一刻，我流泪了。

此后，我还经常光顾老人的小摊，我照旧能听到老人的义务的演出，只是，我听到的不再只是乐观和甜蜜，更多的是人生的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