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情怀

文/王新芳

离家越久，乡愁越重，最近我时常梦见故乡，梦见故乡的老屋。

我的老家在山区，现在是旅游区了，七十年代，还是个不为人熟悉和打搅的地方，远离了喧嚣与繁华，呈现出一片寂寞的田园风光。老家的房子位于村边，在小河和打谷场的衬托下，老房子显得仪态万千，高高在上。

院子很小，小得没地方种花种树。在这有限的空间里，老祖母还弄了一些点缀。破桶里栽上红红的辣椒，院子里跑着两只鸡，一只是黑色的，一只是花的。鸡跑来跑去，院子里随处留下一堆一堆的鸡粪。姑姑骂鸡的时候，老祖母就很不高兴，因为鸡是她的宝贝。不管活有多忙，她总会抽出时间，抓把粗粮来喂。那时候生活拮据，我们常常煮上一大锅的红薯来充饥。慈爱的老祖母是多么偏心啊，总是等大人们下地干活去了，偷偷煮几个攒了好几天的鸡蛋给我吃，这份特殊的礼遇两位姑姑是没有份的。至今，我还清楚记得鸡蛋的香味。

晚上，我常常趴在方桌上写作业，一盏微弱的灯光跳动着散去，温馨便添满了小屋。老祖母整夜陪伴在旁，一脸欣慰。灯不明亮了，老祖母用剪子剪去灯花，灯光就忽悠一下亮多了。有时她帮我的忙，把一大张白纸叠成32开的小本子，再用针线沿叠痕密密缝过去，针脚再倒回来。她自己不识字，但感觉为我这个读书人做点事是神圣又光荣的。小姑姑在一边无聊的时候，多半会过来扯我的衣服，想让我陪她玩会，老祖母就不屑地打掉她的手说：“一边去，别妨碍孩子学习，咱们家好几辈子没出过读书人了，看来这孩子是个读书的料，今后全靠她了。”然后她会自然地走到门后边的神灵前，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希望我能为这个家带来荣耀。我在一边目睹老祖母的言行，顿时感到自己的责任很重，于是又专心低头学习。更有甚者，老祖母有一次赶集回来，颤微微的，进门水都没喝一口，就急于向我献宝，我一看，是一方精致的砚台，也不知道她从谁手里买来的。她兴奋地说：“以后你会用的上”。虽然此后我写毛笔字的机会并不多，但薪尽火传，透过这砚台还能体悟到老祖母的鼓舞和弘润。

如今，老房子已成荒凉的废墟，房子的骨架横七竖八，那口老井还静默在房前，青苔更茂。如今，凭着读书的功效走出村庄的我，漫漶的记忆开始彰显，老祖母在老房子里忙碌的身影又在眼前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