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版导读
茶缸
(西安) 薛建德
说起这多年前早已掉了把把,满身伤痕,用锡焊了又焊,至今还漏水的西安人民搪瓷厂出的“骆驼牌”茶缸,可有一段历史。
1952年,我上初小三年级,提前一年,考入高小,那时候,能提前考入高小,在乡下屈指可数。我清楚地记得,算术考了80分,语文得了35分,因为语文出的题,绝大部分都在7册和8册上,我压根儿就没念过,咋能答上来。
虽然榜上落个被取生,我总算考上了。
刚解放那阵,一个乡仅有一所高小,学校离家五、六里路,安排有晚自习,五年级以上高年级学生还得在校住宿。
我家贫穷,中午吃顿玉米面搅团,就算好饭,晚饭回家来不及,就用碗盛些中午剩下来的漏鱼之类的饭食,带到学校做晚餐。用碗带饭,的确往学校拿不方便,家里才给我买了一个黄底,着有红不红,黄不黄,像梅花又不像梅花,有几道条纹的搪瓷缸。当时,我满意极了,这下向学校拿饭菜可方便多了。
1955年,在距家40多里的兴平南郊中学上学时,我一直每星期六下午步行回家,星期天下午,用它装咸菜、辣椒返回学校。那时候,家庭经济条件好的,背细锅盔馍,我经常拿着玉米面馍,一到冬天,馍冻得像块石头,尤其早晨,经常馍在茶缸里还未泡开,上课预备铃就响了。
参加工作,我被分到中科院一家科研单位,有了点收入,我就把它变成了刷牙缸,不管去五七农场劳动锻炼,或去外埠出差,我走到那儿,它就跟我到那儿,虽经多次摔打,搪瓷掉得都差不多了,我仍然舍不得扔掉。
我和许多年长者一样,是由艰苦环境中走过来的人,要随便扔掉修修补补还能继续用的东西就心疼。尽管有人说我是个啬皮,我全当耳边风,他说他的,我有我的老主意,总舍不得浪费一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