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里的一把火

鞠林强

因投资失败，经营了几年的生意严重亏损，我陷入了沉重的债务危机，生意伙伴、同学朋友的冷观和淡漠让我的心坠入了无边的黑暗，浑身感到了彻骨的寒冷。

坚持了两个月，生意依然黯淡，债主陆续逼债，实在难以支撑，只好向家人求救。先给二哥打电话，他在千里之外的一个城市谋生，好久没有联系了，上次见到他还是三年前。

接通电话的刹那，鼻子不禁一酸，久违的声音倍感亲切，听了我的遭遇，他很是吃惊，忙安慰我：“困难是暂时的，别太悲观了，我在这边帮你凑钱。”我说：“我本不想让家里知道，想自己挺过去，可是太难了……”二哥打断我的话；“这么大的事怎能不让我们知道呢？除了父母，你还有二哥、大哥，我们是你坚实的后盾，你早该告诉我们。”他的话让我喉头哽咽，眼泪哗地流下来，我泣不成声：“哥……我……”二哥语气坚决：“别难过，不就是几十万块钱吗？没了再挣，我尽最大努力帮你。”

放下电话，我兀自涕泪横流。想起小时候，二哥领我去看电影，多少次都是他将困得睁不开眼的我背回家；上初中时我俩骑一个车子，三年的时间都是他驮着我上下学；大学毕业那年，我在外地打工，生活困窘的时候身上只剩五毛钱，他给我寄来了两千元……

我又给大哥打了电话，他第二天就和嫂子赶来，将八万块钱塞进我的手中。大哥说：“这是我昨晚借的，你先用着，我回去再想办法。”接过钱，眼泪直在眼里打转，什么话也说不出。八万块钱并不多，可是，大哥在农村种着几亩地挣钱很不容易，嫂子的贫血病老治不好，这些年没少花钱，侄子上大学花费也不小，而去年他才翻修了房屋，花了四五万，如今为了我，他又增加了外债。

饭后，天空下起了雪，寒风卷着雪花，漫天飞舞。见天气不好，我决定开车送他们回去。大哥起初不肯，我说：“不单是为了送你们，我还想回家看看咱爸妈。”大哥昨晚已将我的事告诉了父母，我也该回去劝他们不要为我的事挂念。

将哥嫂送到家，我便去父母那里。对我的到来，父母深感意外，眼里满是关切，父亲说：“昨晚你妈就着急得哇哇大哭，让你大哥去弄钱，也让我去借、去贷，哪怕是高利息的。”父母都已接近七十，本该安享晚年，却为我的事焦虑、担心，愧疚像蛇一样噬咬着我的心，我不能再让老人为我的事担惊受怕。脸上挤出镇静的微笑，安慰他们：“事情有转机了，不要放在心上，会解决的，甭挂着。”父母这才稍微放心。

要走了，十分不舍，毕竟多半年没回家了，母亲非要让我拿着不知谁买给我父亲的一箱奶，还有玉米面，临上车时，母亲又让我捎着一袋面，说：“最起码不用再花钱买了，欠这么些债，日子不像以前那么宽松了，该省的就得省着点儿。”我不要，可母亲很坚决，仿佛只有这样，她心里才舒坦点，像是为儿子减轻了很多负担。我不再推辞。

车缓缓驶出胡同，在后视镜里看到父母仍站在门口目送我，看着佝偻身躯的父亲和满头白发的母亲，我的泪又不可抑止地流了出来……

雪仍在下，一阵紧似一阵，大地一片洁白，寒风吹着树梢呜呜作响，愈显阴冷、肃杀。虽是料峭寒冬，但我周身已觉不出寒冷，心里就像燃起了一把火，我知道，亲情的火焰足够温暖整个冬天！我坚信，春天不会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