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早年的读书生活

胡适1891年12月17日出生于上海大东门外。1895年，胡适四岁时，父亲病逝，临终前遗嘱胡适要“努力读书上进”。是年春，胡适跟随母亲返回家乡安徽绩溪上庄，进入家塾，开始了他早年的读书生活。

胡适读的第一部书是父亲生前为他亲手编纂的四言韵文启蒙课本《学为人师》。这本书是胡适的父亲胡传亲笔抄写，一定程度上代表着他本人的思想，开头几句是：“为人之道，在率其性；子臣弟友，循理之正；谨乎庸言，勉乎庸行；以学为人，以期作圣。”以下是分说五伦，最后一节是：“为人之道，非有他术；穷理致知，返躬践实，黾勉于学，守道勿失。”胡适读的第二部书叫《原学》，这也是父亲为他编的启蒙课本，略述哲理。《学为人师》和《原学》这两部启蒙书大体上属于理学范畴，旨在讲述为人处世的哲学。胡适幼年熟读这些训条，深入脑髓，这对他日后的为人为学颇有影响。

胡适读的第三部书是《律诗六钞》。这是一本关于律诗的书，胡适虽不懂得其中奥义，但却背得很熟，故很多年后仍能记得。1899年，八岁的胡适在四叔家玩耍。偶然间在桌底下煤油板箱的废纸堆中发现了一本被老鼠咬坏了的、没有封面的破书，于是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这本破书为少年胡适打开了一个新鲜的天地。原来这本破书就是《水浒传》残本。从那以后，胡适便到处去借小说，陆陆续续读了三十多部小说，其中有：《红楼梦》、《三国演义》、《儒林外史》、《聊斋志异》、《正德皇帝下江南》、《七剑十三侠》、《双珠凤》、《琵琶记》、《夜雨秋登录》、《夜谭随录》、《兰苕馆外史》、《寄园寄所寄》、《虞初新志》、《薛仁贵征东》、《薛仁贵征西》、《五虎平西》、《粉妆楼》等。这些白话小说不仅帮助胡适将文字弄通顺了，更重要的在于它让胡适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了白话散文的训练，这为他后来进行的白话文运动打下了基础，播下了种子。不仅如此，胡适在此时还接触了外国文学。胡适的二哥胡绍之有一次回家带了一本从日本刚翻译过来的新书《经国美谈》，讲的是希腊爱国志士的故事，这既是胡适阅读外国小说的起步，也是他接触外国文学的开始。

胡适早年读书生活中最值得肯定的，是对中华传统文化的系统研习。1901年，刚满十岁的胡适因读朱子《小学》中引司马光论地狱的话，又读到《资治通鉴》中引范缜《神灭论》的话，受到很大影响，遂由拜神发展成无神论者。十岁开始点读《资治通鉴》，这在今天简直不可想象。事实上，胡适对中华传统文化的了解正是从熟读《四书》、《五经》开始的。胡适早年诵读过的经典依次有：《孝经》、《小学》、《论语》、《孟子》、《大学》、《中庸》、《诗经》、《书经》、《易经》、《礼记》、《幼学琼林》等。在这些典籍中，胡适最喜欢《小学》和《幼学琼林》。

胡适早年的这段读书生活对他一生影响很大。胡适在《四十自述》中回忆起这段生活曾满含深情地写道：“我在这9年（1895—1904）之中，只学得了读书写字两件事。在文字和思想的方面，不能不算是打了一点底子。”□史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