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逅李龟年
文/崔江林
不知是数日来提早进入暖春的风吹得我的内心也温暖得久了,还是真的吐翠绽蕊的春天已悄然走入了我的心头,今天一大早醒来,便嘴中喃喃地吟诵一句极熟的诗:“落花时节又逢君。”想再口诵出全诗,却一时怎么也想不出,暂且不去想它也罢,午前的后半段时间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做,不能再兀自作无谓的耽搁了。首先,得发短信约定报社的老同学一见,因我十天前给他们报社投的稿子今天登出了。联系好之后,我便衣着光鲜地先去完成好了午前的又一件事——去学校讲两个小时的国文写作课。
一下课,我便急匆匆赶往老同学指定的地点会面。
当与老同学在坊上朴拙的街肆小店便当地吃毕聊毕后,老同学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话,却是满含风烟垂暮色味的这样一句:“人生如梦,转眼已入残年哪!”当时,我俩正走在古长安城背街巷中,脚下踩着被初春的乱风吹得满街翻滚的隔冬落叶。蓦地,我产生了一种季节的错位感,恍然间似分不清我们是走在春风中,还是活在秋色里。啊!人生的梦境竟是这样蹊跷地在我的脚下呈现……当下里,老同学的怅叹感伤情调引我联想到很多。联想到鲁迅中年以后重遇闰土时仿佛眼底又重现那“红活圆实”的手;联想到那曾投映下我们学生时代身影的西大街老图书馆的布满藤蔓的斑驳的绿墙;甚至,神驰思飞地联想到遥隔一千二百多年前的唐代的杜甫与李龟年的恍如隔世之见和那落寞风尘之叹——啊,李龟年!我头脑中迅速呈现出杜甫写下的这首千古绝唱的精典诗的全首来——
《江南逢李龟年》:“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早晨时的那份记忆,竟然在不经意间被恢复、想起,这使我深感:纠结于心的某一诗句、意境,对其个人真实生活的前兆性和契合性,竟是如此的奇妙难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