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大哥

苏和平

大哥最先不是农民，他在新疆阿克苏当过五年兵，转业后在县办印刷厂当过十多年的工人，后来他不愿干工人的活了，离开工厂回到农村，开始了他后半生的农民生活。

他回到农村后，不到一年时间就开始了分田到户，他也分到了他应得的田亩，他就附着在土地上精心耕耘田地，日子过得不愁吃，不愁穿，粮囤满了，顿顿盘子里端着白馍，可是盘子里少蔬菜，吃菜成了农村的主要问题。因为在我们老家，蔬菜跟季节走，每年也就是夏季和秋季蔬菜充足，春冬两季家家户户都吃咸菜，冬天冰得人牙疼。毕竟哥哥当过兵，当过工人，他知道这样的生活是不能长期过的，他开始了一边种地，一边搞运输。说是运输，实际上就是给农家拉拉砖、拉拉水等等，干着干着，哥哥买了播种机、犁之类的农具，耕地播种一起干，地里粮食收入年年增加，运输、播种、耕地、碾场的收入也不差，还成为村上的致富带头人。可是，这样美好的生活哥哥没有过多长时间。一九八八年秋季，哥哥在县城给村上的邻里拉了四轮拖拉机的沙子，回来后卸完沙子，停好四轮拖拉机，吃过晚饭，他就到邻家场房里同人家啦闲。当离开场房时，因在电灯下呆得久了，眼前一片漆黑，他从邻家的窑背上掉下，大腿骨折，大脑严重受挫，成了一个神经有问题的人。经过半年多的治疗，他的腿慢慢地能行走了，脑子还是不好使，使他一家生活再次走入艰难。这时，二侄子放弃了学业，替他爸爸站在了田间地头，扶起了犁把，扛起了叉把，维持一家的生活。

后来，一年过后，哥哥的脑子一天比一天好，说话也不颠三倒四了，也能认识亲人了，眼里也有活路了。他就把四轮拖拉机交给二侄子专稿运输、耕播，他就一门心思耕种田地了。把村上分的坡地一架子车一架子车拉得整平，年年种玉米，年年玉米丰收。这样的时间不长，退耕还林，哥哥把所有的坡地、洼地都退耕还了林。

大哥多年务农，对收拾秋季作物轻车熟路，筛、簸、扬、摞样样快捷，干得细致周到，粒粒归仓，即使有一粒粮食，他也要捡起来装进袋子，生怕把粮食混到靡草、豆夹中给浪费了。

我在城中生活多年，也混吃过不少官饭，每每一桌饭菜，在喝酒声中遗留在桌上，一碗一碗的白米饭被抛弃，这个场面，使我想到“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句子。哥哥是农民，并不知道官员们怎样浪费粮食，哥哥只是将自己汗水浸泡出来的每一颗粮食粒粒归仓，这才是他最大的惬意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