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油泼面

秦延安

因为加了一会班，所以吃午饭时已经一点多钟，我照旧去单位不远处的一家沿街小面馆去吃饭。身材瘦小的女老板非常热情地招呼我入座，我要了半斤饺子，老板便答应着去忙了。此时，面馆就我一个人，里面不远的电视正放着周星驰主演的一部杰作，给人一种宁静中又有一丝杂乱的感觉。就在这时，随着破门而入的一股寒风，走进来两个穿着环卫服的女人。前边的女人看上去有四十多岁左右，扎着一根很粗的长辫子。后边的老妇虽然包着头巾，但仍没遮住那一头银发。两个人就在我对面的桌子上相对而坐。

“还是一小碗油泼面？”女老板边给两人倒着面汤边询问。

“嗯，多放点辣椒。”长辫子说。

“好。”女老板给后厨打招呼去了。

两个人只要一碗面？我疑惑地打量着这两个女人。背已有些驼的老妇，穿得异常臃肿。脸上爬满了如核桃皮似的皱纹，捧着碗喝面汤的双手骨节明显变形。长辫子女人不停地揉搓着冰冷的双手，我看到那粗糙的双手满是皲裂。这时，我要的饺子端上来了。我一边吃饺子，一边看着电视，不时被电视上的滑稽画面逗乐了。

“面来了。”只见满满的一大老碗面放在两个女人中间，上面热油泼就的调料和青菜也堆成了小山。长辫子女人左手扶着碗边，右手握着筷子，慢慢地搅动。一会儿，白色的面条就变得通红一片，那让人口舌生津的辣椒香融合着各种调味的气息，迅速升腾弥漫了整个屋子。

“妈，吃吧。”长辫子女人将面碗向老妇人这边推了一下，然后夹起几根面条送到嘴边，轻轻一吸，几根面条便被吸入嘴中。老妇拿着筷子夹了一根面条，缓缓地咬着。

“妈，要不吃完饭，你回去休息，你的那段路，我加着扫完。”长辫子女人说。

“休息啥呢，我也不累。两段路那么长，我虽然扫得慢，但两人都扫，咱俩也能早点完工。”老妇说着。

老妇吃得很慢也很少，仅见她吃了几口，就把筷子放到一边说道：“你都吃了吧，我已经饱了。”说着，就撕纸擦嘴。

“你吃得太少了。”长辫子女人说，“我这还有刚才买的花卷，你吃吧。”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用塑料袋装的馍，递给了老妇。老妇接过慢慢地吃着，不时喝一口面汤。两个女人很快吃完了面，相扶着走了出去。

女老板过来收拾桌子。我问道，“那两女人是哪人，她们合吃一碗面，那能吃饱吗？”

“说起来，那也是两个苦命的女人，农村的，具体是哪人我也不太清楚。那个老妇是那个长辫子女人的婆婆。老妇早年守寡，只有一个儿子，在建筑工地上干活，儿媳妇就在我们这门前扫街道，一个孙子学习很好，去年考上了北京大学。可是今年初，老妇的儿子在干活时却从高处摔了下来，当时人就没了。为了保证孙子的学业，老妇也和儿媳妇一块来扫街道了。因为他们租住的地方离这特远，两人每天中午吃饭都在我这。为了省钱，两人才吃一小碗面。”女老板给我讲述着。

“你那一小碗比一大碗的面还要多，你太有爱心了。”我说着。

“唉，都不容易。明着给她们大碗面吃吧，又怕她们面子上过不去，而且还有别的吃饭的人。所以我每次就按小碗算钱给大碗面。”看着女老板干净麻利地收拾桌子的身影，我此时才发现，她很美。其实她做的不是面，是爱心，卖的不是钱，是善良！小碗盛着大碗面，真情岂能用碗量。爱心只因一件小事，只是我们从未放上心头！一碗温情的油泼面，却让这个寒冬变得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