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葡萄

□李国强

整理钱包时，发现里面有一张50元的假币。什么时候有的，不清楚，但肯定是别人找给我的，因为这个月发的工资，全是百元大钞。看看版面，还不是很假的那种，我决定把它花出去。

在距离单位两站路的地方，我发现马路边有一个卖葡萄的商贩，推着一辆自行车，车后带着两个大竹筐，里面放满了晶莹剔透的葡萄。我假装急急忙忙的样子，走到商贩跟前，急匆匆地说：“给我称二斤葡萄，动作麻利点，我还急着坐车呢”。商贩看了我一眼，拿起筐子上面的两串葡萄，放在称上，边称边说：“自家产的，五块钱一斤，要不是市容撵得厉害，这价钱，我还不买呢”。这时我才注意到，商贩是个中年妇女，黑红的脸上不停地淌着汗水。可能刚从郊区骑车过来，还没来得及歇口气。我刚把那50块钱掏出来，准备递给她时，耳边想起大喇叭喊叫的声音：“卖葡萄的，赶紧推走。”“市容又来了，给，这是你的葡萄，和找你的钱”。在递给我葡萄和钱的同时，中年妇女拿走我手上的50块钱，急匆匆地推着车走了。这时我发现，自己手里除了葡萄，还有40块钱——两张10块和一张20的。我感到挺幸运。

第二天早上上班时，发现单位门口不远处，有一个中年妇女，推着自行车，车后带着两个竹筐，站在那儿注意着过往的行人。天哪！莫非她找上门来了，也许不会，他们这些商贩，跟市容打游击，今在这，明在那，常事。我急匆匆地从她身边走过，径直进了单位的大门。

下午下班后，我和同事因为工作的事情，边说边走。刚走出大门不远，突然被人挡住了，“大哥，我可等到你了。”是她，卖葡萄的中年妇女。看来，我只有和她大吵一架了，我死不认账，看她能把我怎么样。

“大哥，昨天，你买了我的葡萄，对吗？”妇女有点着急地问。

“是呀，可钱已经给过你了，你还给我找了40块钱”。我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理直气壮地说。

“可那钱是假的”。

“怎么会呢，那钱是单位刚发的工资”。

“是呀，我们单位怎么可能发假钱呢”？我的同事也大声说。这时，我们身边围满了人，大多是我们单位的。

“大哥，那钱真的是假的”。中年妇女的眼泪流了下来。“大哥，昨天晚上，我刚一回家，娃他爸就拿起我的钱袋翻，突然他问我，‘你是不是早上从我口袋里拿走了40块钱，那20块钱一张的是假钱’。当我告诉他我已经找给别人了，他暴跳如雷，让我一定要把那假钱换回来，说别人拿假钱骗了我们，我们能拿那假钱骗别人吗？那些葡萄值几个钱，大不了多晒会太阳多流点汗’！所以，我就一直在这儿等你，幸亏昨天看到你西服上的胸牌”。

看到她黑红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和手里拿着的两张10块钱，我羞愧得地无地自容，脸上火辣辣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