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

□张军荣

大姐患脑溢血生活不能自理已经三年了。她是临近2013年春节患病的，那天，村子里有人家过事，她去帮忙，大姐那天早上起来就不舒服，但她是个热心肠，觉得邻居家有事就必须去。到了下午，她突然就晕倒了。

大姐一直昏迷了10多天，中间反反复复高烧不退，我们兄弟奔波于省城和地市之间，请专家、寻医找药，终于把她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那年春节，二哥和我们两家人，一直陪伴着外甥们轮流照顾，守护在大姐身边。

大姐的病情太严重了，医生明确告诉我们，大姐再也站不起来了。大姐想家了，后来就回了老家，由姐夫在老家照顾。如今生活已完全不能自理，头脑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语言能力也变弱了，见了我们，她更多的是用表情和吃力的动作来表达她的激动和关心。

大姐一生勤劳。她年长我近20岁，我已经上中学了，才隐隐约约知道大姐与我们是同母异父。大姐从小就聪明懂事，也上了很短时间的小学，后来她找借口说家离学校远，坚决不上了。其实那个年代农村均靠工分吃饭，母亲身体一直不好，两个哥哥都上学，她是为了减轻父亲的负担而辍学的。大姐慢慢成了家里的骨干劳力。大姐出嫁前在村里是有名“姑娘突击手”，农村在农忙收获季节，往往会分配一些包干活，她心灵手巧、动作麻利，其他人都愿意和她搭伴干活，一年到头，她挣的工分远远超过一般的男劳力。大姐的针线活、茶饭得益于母亲的言传身教，那更没的说。那些年家里困难，买不起衣服，但大姐都能使我们在过新年的时候穿上她亲手缝制的新衣服、新鞋，她做的中山装不管是样式还是做工一点不比买的差，我直至高中毕业都一直穿着大姐做的漂亮又耐穿的千层底布鞋。大姐做的饭我们都爱吃，她能粗粮细作，不断变换花样。如今即使我们一个个参加工作了，可一回老家，大姐就像妈妈一样，早早就给我们准备好了一桌子我们爱吃的饭菜。

大姐给予了我们慈母般的关爱。在她出嫁后第二年，母亲因病去世，几个哥哥姐姐还在上学，我那年五岁半。大姐最不放心的就是父亲和我们的生活起居。她隔三差五要来给我们拆拆洗洗，缝缝补补，一来就一刻不闲地忙活一两天，赶走了要准备好我们一家几天的吃穿。到冬天农闲的时候，大姐就抓紧把我们一家老小穿的棉衣、棉鞋准备得妥妥当当，保证让我们早早穿上过冬的棉衣，过年穿得整整齐齐。我最小，在上小学前，大姐干脆把我接到她家，下地干活的时候总要把我领上，可能因为有“寄人篱下”的自卑感，我特别爱哭，大姐总是细心呵护着我不让我受一点点委屈。上小学了，每隔几天，我就会站在家门前的路口，静静地等待大姐，因为大姐一定会从河对面蜿蜒崎岖的山路上走下来，来照料父亲和我们。

再后来我上中学了，我经常赶几里路去大姐家吃饭，有时候赶上她要下地干活出门，她就会赶紧给我做一碗软面。每逢周末、假期我大部分时间是住在大姐家，帮忙看管果园，她还让我捡一些落果到路边卖钱，锻炼我。

大姐劳碌了大半辈子，早早患上了高血压，尽管她的儿女和我们都给她寻医送药，劝她保重身体，可她的身体已经严重透支，未能抵住大病的侵袭，她太累了。

在抢救大姐的时候，二哥泣不成声，哀求医生全力抢救大姐。因为大姐给了我们母爱，大姐就是我们的母亲。我们要陪伴大姐，日夜守护着她的生命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