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红的柿子
鲁珉
寒露过后,柿子便渐渐红了。
“七月枣,八月梨,九月的柿子红了皮。”这是老家的谚语。农历九月,就是柿子成熟的季节。
老家盛产柿子,柿树遍布小山村的山岭沟壑。每当九月过后,那熟透的柿子,就像一个个小小灯笼,挂满在枝头。特别是我家老屋后面的那棵百年古柿树,深秋时节,一个个红红的柿子藏在茂密的叶子里,将树枝压得弯弯的,令人垂涎欲滴。
那棵古柿树依山而生,至少有一百多年了,高约二十多米,树身要三四个大人才能围抱,树冠至少有半个篮球场大。儿时的夏日,古柿树下是最好的玩乐去处。它就像一个保护伞,庇护着我们不受日晒雨淋,也像一个温馨的港湾,让我们恣意地挥洒快乐。
盛夏时,许多果子都成熟了,我们以为柿子也可以吃了。趁大人们不注意,偷偷地爬到高高的柿树上,摘下一个就咬,刹那间那苦涩便弥漫开来。那时,就记住了青柿子,记住了它的涩。
到了秋天,柿子在秋风的吹拂下,慢慢地红了,变成诱人的色彩。柿子红了,也变得柔软,摘一个,小心掰开,慢慢地放入口中,那种甘甜便从舌尖一直沁入心底。
那时,母亲跟我说,过日子就像柿子,没有先前的苦涩,就没有后来的甘甜。小时候只顾津津有味地吃着柿子,总把母亲的话当耳边风。
每当柿子半红的时候,总是家里的男人爬上高高的柿树,用带卡头的竹竿小心地采摘,等装满一筐后,用绳子慢慢放下,让一直在树下等候的家人,将筐里的柿子转倒进背篓。这样,一筐又一筐,一篓又一篓,直到一棵树只留下几个时,才会罢手。
等到霜降后,采摘的柿子在自家的晒台上裸露,开始慢慢地熟透。这个季节,夜晚气温很低,有时会在零度上下,早上田野都会有或薄或厚的一层霜了。放置在露天的柿子,也在极冷的空气中,开始收缩,表面上凝结一层薄薄的白色的霜。这时,一个味美香甜的柿饼就形成了。
那个时候,农村的孩子是没有像糖果、饼干之类零食的,只有山里出产的柿子、黑桃这些果子。而且只有过节时,母亲才会拿出来让孩子解个馋。
童年有太多的记忆,随着时光的流逝,很多已经变得模糊。但有些记忆依然清晰,任时光怎样流逝总让人难以忘怀。如那红红的柿子,便终究挥之不去,那香甜从未淡去。因为它承载的是一段段天真的童年,印记的是一缕缕难以割舍的乡情。
每至深秋,那灯笼似的红柿子,犹如一枚故乡的符号,成为漂泊在外游子的一个记忆。不论走到哪里,那柿子的甘甜总会在味蕾缓缓溢出,粘附着浓浓的乡愁,飘向远方的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