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杰瑞

□朱碧波

杰瑞是我的邻居，经常能在楼道碰见她。她不是外宾，也不是个孩子，而是一只小狗。她浑身棕色的毛短而卷，身材瘦小，眼神无助，每次见了我，她都要围着我奔跑跳跃，一副欢快的样子，我就逗她玩一会，然后就走开。后来发现，情况好像不对，我一走，她就很不高兴，使劲地叫，马上变了一张脸。妻子说，她可能是饿了要吃的，我才恍然大悟。以后见了杰瑞围着我，我就拿出火腿肠，在楼道喂她。她眼神里闪着兴奋的光芒，贪婪吃起来，很仔细很认真，生怕漏掉一小块火腿。吃完还舔舔舌头，心满意足的样子，煞是可爱。

有时候，我在楼下院子里碰到杰瑞，她就追逐着我，我有事要出去，也来不及喂她，只有和她拜拜。她追我到大门外，孤独地看着我远走，然后她就蹲下身子，雕塑一般怔怔地盯着我远走。我想，此刻她的心情一定很落寞吧。

那天早上我刚一出门，在楼道就看见隔壁的中年女主人在呵斥杰瑞：“跑了一晚上都没回来，去哪了？快回家！”但杰瑞似乎依然没有回家的意思，她呆呆地望着女主人，没有向前一步。看我出来了，又追着我走。等我走到电梯门口，杰瑞停下了脚步，这次她没追我下楼。我思忖，难道是那晚女主人打牌回来晚，杰瑞进不了家门么？

我女儿非常喜欢狗，每次回来一碰见杰瑞就要和她玩一会，喂她些吃的，妻子有时候也逗她玩，所以杰瑞对我家人似乎格外亲，院子里一碰见我家人，就高兴地追逐、奔跑。有次我和妻子回家，走在院子里，突然妻子大叫一声，我赶紧低头看，原来是杰瑞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直接扑到妻子的腿上。看惊到人了，杰瑞马上又跑开，在一旁围着我们奔跑，快乐的神情无以言表，只是汪汪地叫，算是问候吧。

有天晚饭后，我和妻子在家附近僻静的街道上散步，隐约感觉背后有人，回头一看，杰瑞竟然悄悄地跟在我们后边。她什么时候出来的？是暗中保护我们吗？还是她太孤独，需要有人陪伴？我俯下身，抚摸着杰瑞的头，问她：“这么晚了，咋还跑出来玩呢？主人没在家吗？”那一刻，杰瑞站着一动不动，温顺地看着我，眼睛里放着明亮孤独的光芒。“走吧，一起回家。”于是杰瑞跟着我们，一会跑前跑后，一会找个路边的石头玩，一会又跑到前边，端坐于路中央，像个交警，静静地等我们。到了院子，电梯门一开，杰瑞照例是第一个敏捷地钻进门缝里，像个活泼好动的孩子。

经常我下班回家，在院子门口就能看见杰瑞，她一见我，就欢快地跑过来打招呼，围着我厮磨。不爱回家的杰瑞整日在外游荡，她向往外边的世界，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不爱被主人独自锁在家里。作为人类最亲密的伙伴，杰瑞这一点真的和我们一样，孤独的她也渴望有人陪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