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烟草味

□闵立娟

3岁时与父亲一同前往甘肃部队生活，1985年初，父亲转业，为了照顾家里年迈的爷爷奶奶，父亲选择了离家较近的一家国有企业工作。

爷爷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天生有着陕西人耿直、倔强、坚韧的性格，解放前曾经被国民党抓去当过壮丁，后来死里逃生回到家乡，支撑着整个家庭。奶奶个子不高，不爱说话，受封建传统思想的影响，脚被缠成又小又尖的“三寸金莲”，成了名符其实的农村小脚老太太，但奶奶操持家务，干起农活来依然干净利落。

爷爷奶奶没有多少文化，但却懂得一定要让孩子读书的道理。八十年代，父亲把我送到老家读书。每天5点多，爷爷奶奶便悄悄起床给我准备热水、早饭和上学用的东西，爷爷一定要送我到学校门口。于是，每天清晨我都是在爷爷烟草味的伴随下睁开眼睛，一直到现在，爷爷身上淡淡的烟草清香，都是我挥之不去的记忆。尽管那时家里的条件艰苦，学习压力也大，但是有爷爷奶奶的陪伴和宠爱，我也慢慢适应了乡下的生活。

印象很深的一次，我正在上课，突然听到教室外传来熟悉而粗犷的声音“娟儿、娟儿……”，爷爷正在找我，正在上课的语文老师以为家里有事，赶快叫我出去。爷爷大嗓门地喊叫，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脸一下子就红了，低着头跑了出去，见到爷爷后不分清红皂白就训他“爷，这么大声干嘛呀，我正上课呢”。谁知爷爷根本不接我的话，眯起眼睛看着我，神秘地从怀里掏出两个又大又红的桃子，“我刚才从集上买的，可甜了，都洗过了，你快吃。”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推着让他赶快回去。可是爷爷自顾自地把桃硬塞到我手里，转身便离开了，还不时的回头嘱咐我记得吃。看着爷爷渐渐远去、有些佝偻的背影，突然眼睛酸酸的。

1990年，我正在上课，突然班主任叫我出去，在听到爷爷去世的消息后，我顿时感到脑子嗡嗡作响，没来得及收拾东西，便回了老家。25年后，奶奶也在即将90大寿的时候也离开了我们。

我时常在想，也许是爷爷年轻时过于拼命，透支了身体，才会早早离世，如果他能多活几年，我一定会加倍孝顺他，给他买更大更甜更红的桃子吃，让他忘记那些苦难的岁月。现在每次回到老家，我脑海里浮现的依旧还是和爷爷奶奶共同生活过的场景，那老院子、那树、那炕、那土灶，以及那记忆里的烟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