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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17年06月27日

陕西工人报煤业化工专刊-副刊 父亲的箱子 心若无尘 父母的盛夏 倩影 布谷声声 你就不能和我好好谈谈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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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业化工专刊-副刊
08

布谷声声

严妮

“布谷……布谷!”黎明,在一阵布谷鸟的叫声中醒来。

这再熟悉不过的叫声,唤醒了我久远的记忆。小时候,每当听到布谷鸟的叫声,人们就开始为麦收而做准备了。首先是各种中小农具,譬如叉耙、扫帚、扬场锨、镰刀、草帽、簸箕等等,一样不能少。然后开始收拾场院,先把场院里的地面耙起来,让土松软了以后再均匀地撒上水,再用牲口拉着一个大大的石磙,一圈圈地反复碾压,为了使其更加平整、坚硬无比。场院收拾得光滑洁净、一尘不染,只等着麦子进场了。

芒种时节“虎口夺食”,天气也越来越闷热,成熟的麦子泛着金黄色的麦浪,闪烁着丰收的喜悦。父亲去世的早,对于年轻的母亲来说,夏收便成了最为头疼的事。看着三个年幼的孩子,母亲就像一个钢铁战士般不知疲倦,趁着有月光,三四点钟就到了地里,贪睡的我们在布谷鸟的歌唱中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八岁的我和六岁的弟弟用架子车拉上四岁的妹妹去地里找母亲。穿过两行整齐的麦捆,远远的,母亲那弯腰挥镰奋力割麦的身影渐渐清晰了起来。听到我们欢快的喊叫声,母亲慢慢地直起了身,用左手使劲捶了捶腰,笑了。

母亲走了过来,和我们说笑着,往车上装起十二个麦捆,留下最小的妹妹在地里,我和弟弟便拉着沉甸甸的麦捆往场院走去。然后便学着大人样子把麦捆散开,薄薄地摊在场院里,虽然天已热得快不能呼吸,可我们情愿天再热点,好让麦子早点干透。再返回地里的时候,弟弟的手里多了母亲上地时烙好的干馍,还有泡在井水里甜甜的黄瓜和西红柿。回到母亲身边时,妹妹在母亲用麦捆搭起的小帐篷下已睡着了。母亲一边夸着我们懂事,一边吃着干粮,趁机休息片刻。看着母亲放在一边的镰刀,我悄悄地拿了过来,学着母亲的样子操作起来,锋利的麦芒扎在我的脸上胳膊上,现出一道道红血印子,母亲看见两眼发红,一个劲地喊心疼。

庄稼人是勤劳朴实的,把颗粒归仓发挥得淋漓尽致,每家的地里都看不到撒落的麦穗,在运输的间隙里,我和弟弟妹妹跟在母亲身后,捡拾着散落的麦穗。大概下午1点多吧,终于听到母亲喊着回家了,又累又渴的我们趴上了母亲装着麦捆的架子车,连话也说不动了。好多年以后,母亲每每提及此事,都唏嘘不已。

借着烈日炎炎,母亲把麦子用叉均匀地摊开,然后还要不断地翻场。翻场是个很累人的活,拿着一把木叉,来来回回一遍遍地挑动麦秸,而且越是太阳最毒的时候,越要不停地翻动。待麦子晒得很干很干了,就可以轧场了,是用拖拉机拉着石磙,最好也是中午烈日当空的时候,这样麦粒会轧得干净。我们家劳力弱,母亲便一遍遍地跟着头天晚上说好的车跑,眼看太阳快落山了,着急的母亲一把抓住了拖拉机的烟囱,两只手瞬间就布满了水泡。看着拖把机“突突突”地轧在自家的麦穗上,母亲笑了。

天黑了下来,布谷鸟依旧不知疲倦地歌唱着,母亲做了这一天唯一的一顿饭,浆水裤带面和三张葱花油饼,这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全部的幸福与满足。而今,我们早已远离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家乡,昔日的村庄也实现了收割耕种机械化。可是在这喧嚣的都市里终日忙碌的我们,好像缺失了什么。回眸之间,却忘了自己的根在哪里,迷失了方向,走丢了自己。感觉离家乡越来越远,离麦田越来越远,甚至我们的后代竟然分不清韭菜和麦苗,不明白是这片土地养育了我们,他们不懂得“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真正涵义,也体会不到“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的万般辛苦。

布谷……布谷……

当空中又飘来布谷鸟的叫声,我知道,又是一年麦收的季节到了。布谷声声,牵出了一季麦香,也牵出了一段心酸的过往。无论身在何处,总有那么一个地方,是我们的根所在,情所依。那里,才是灵魂的原乡。 (澄合矿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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