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犟驴”服软

冀红

老牛是一个天生乐观的人，就是脾气有些执拗，人送绰号“犟驴”。

他正值妙龄的女儿出落地亭亭玉立，自由恋爱了一名年轻后生，刚开始老牛对女儿还挺支持，表示完全尊重女儿的个人意愿，但当知道对方是一名煤矿工人时，老牛的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愣是不同意这门亲事，任女儿百般哀求、老伴好说歹说，他那犟驴脾气一上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对他说话简直是“对牛弹琴”。

这不，今天的饭桌上又开始了唇枪舌剑，老牛一改往日的执拗，和颜悦色地说：“闺女呀，不是爹不同意，关键是井下太危险了，你看看爹的这条伤腿……”“爹，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真的喜欢他，再说现在的井下已经是综采了，非常安全，和你们那时候的条件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女儿耐心地解释着。“放屁，能好到哪呀，这才过了鸟大一段时间，就能鸟枪换炮了？”老牛的犟驴脾气又上来了，脸红脖子粗，额头上青筋骤现。泪水又开始在女儿的眼眶里打转，这时候老伴赶忙打圆场：“他爹呀，咱先不提这事了，先吃饭吧！”话音未落，女儿撂下碗筷冲出了家门。“你看看你，就不能好好说话，把闺女气跑了看你咋弄？”老伴埋怨地说道。“有本事她就别回来，看把她能耐的。”老牛点了根烟，嘟囔着。这顿饭谁都没有心思吃，不欢而散。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到女儿委屈的样子，含泪的双眼，老牛不禁老泪纵横。他不是有意为难女儿，只是想让女儿一辈子过得无忧无虑、幸福，自己难道真的错了吗？其实那个后生老牛打心眼里喜欢，但因为它是矿工，老牛心里总是有一种担忧，想起自己以前工作的掌子面阴暗、潮湿并且时刻伴随着危险，摸着自己时常隐隐疼痛的双腿，想起曾经那惊险的一幕，常常心有余悸，他希望未来的女婿不要和他一样。虽然电视上经常播放矿上环境改变的各种新闻，但老牛对此却压根不相信。

事情就这样拖着，女儿常常泪眼婆娑，老牛时常发脾气，老伴总是在老牛耳边絮叨帮女儿说话，老牛实在是不胜其烦。

这几天恰好社区组织老工人参观现代化的矿井，老牛就想逃出去散散心，顺便看看现在矿井的环境是不是像女儿说的那样。

当大巴车缓缓驶入矿区，老牛便迫不及待地跑下车，映入眼帘的是高大的门楼，干净、整洁的办公大楼，绿树成荫、鸟语花香，“安全责任重于天”这样的标志牌随处可见。“好家伙！真是今非昔比呀”老牛心里暗自吃惊，他东瞧瞧西望望，看着从身边经过的上下班的职工谈笑风生，衣裳整洁、干净，不像他们那个年代，出来一身黑，像是从非洲来的。这下老牛更加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赶忙换了身工作服、戴好安全帽，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经过文化长廊，走入瓷砖贴就的巷道，头顶的灯光异常耀眼，像是白天一样，来到工作面，综采机正在运转，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老牛一看到这个阵势，知道女儿真没有骗他，担心是多余的，是自己老了，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

回家后老牛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整个房间里云山雾罩，最后老牛狠狠地把没抽完的半截烟摁到烟灰缸里，起身向女儿的房间走去。

“闺女呀，爹今天去矿上转了一圈，环境就和你说的一样，是爹的老思想落伍了，过去的事情你就别埋怨爹了。”老牛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

“我就知道爹是疼我的。”女儿趴在老牛的耳边高兴地说道。

看着女儿高兴的样子，老牛好几个月没有出现的笑容重新又回到了脸上。　（蒲白矿业）